日子進入九月初,天兒仍熱得很,路兩邊的蟬鳴不休止地鑽進耳朵,山路顛簸,江挽雲靠在馬車壁上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樂趣。
車廂裡又熱又悶,晃晃蕩蕩地無端惹人心煩。
陸予風倒是一臉淡定,心靜自然涼在他身上可謂得到了實踐。
“要不要喝喝水?”
見江挽雲難受,陸予風也沒轍,隻能一會兒問問她要不要扇扇子,一會兒問問要不要吃啥喝啥。
江挽雲伸手去夠水囊,裡麵是她煮的冰鎮酸梅汁,如今隻剩一點涼意。
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才算舒服點。
幸好這個朝代的鄉試雖然也在秋天,但設置的時間是在九月,若是八月的話更要再熱幾分。
“上回去棲山書院也沒覺得路上這麼難熬啊。”江挽雲歎息一聲。
陸予風拿起扇子給她扇風,“辛苦了辛苦了。”
江挽雲白他一眼,“秦夫子信裡怎麼說?”
陸予風表情凝重了幾分,秦夫子那麼精明的人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嗎?
隻是秦夫子沒辦法,他現在已經不當官了,隻是一個普通的教書夫子,都是他的學生,他總不能把為了一個學生把另外的學生逐出師門,他沒那權力,況且對方是有背景的,他若是得罪了,自己家人也要遭殃。
是以秦夫子隻能背地裡能幫陸予風一點是一點,隻要陸予風中舉後去了京城,那這些彎彎道道就困不住他了。
“他說,楊懷明如今不在書院,他去了省城書院進修,待棲山書院的學子去省城趕考時再彙合,隻是趙安盛還在書院。”
楊懷明便是那與陸予風爭奪舉薦信的人,趙安盛便是那個給楊懷明通風報信說陸予風回書院的人。
“不在書院好啊,至少這一路上能清淨點,至於這趙安盛倒是好辦,他若想報信那也要有那條件才行。”
陸予風聞言道:“嗯?你有辦法?”
江挽雲笑了笑,“我自然有辦法啊,讓杜華盯著他,把他的信給截下來不就是了,或者更簡單的就是用武力威脅他,若是他報信,就把他腿打斷,他這種小人,肯定會害怕,對付壞人自然不必心慈手軟。”
陸予風:“……”
正在趕車的杜華感覺自己後背有點涼,原來主子才是深藏不露的人。
江挽雲看陸予風的神色,歎了口氣,“我要跟你說明一件事,你聽著。”
“嗯?”陸予風聞言抬頭正視著她,見其表情有點嚴肅,他連忙正襟危坐,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江挽雲輕咳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說,可能你以前除了生病,其他事情都過得挺順風順水的,沒見過這人際關係中的複雜,也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心眼壞,這次去省城,你一定要多留意,肯定會遇見一些事情,萬不可大意,而且,遇見那種對你心懷惡意的人彆心慈手軟,以免後患無窮。”
陸予風很認真地聽著,道:“嗯,我知道。”
彆說是科舉了,就是這幾個月來,開個鋪子做生意都能遇見這麼多事兒,可見人心險惡。
他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人,該知道的事兒他也是知道的。
又顛簸了一會兒,馬車終於在書院大門口停下。
看門的人迎了上來,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馬車,未見馬車上有什麼標識,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
“閣下,請問你們來棲山書院是為了……”
守門人不比普通的下人,他們是經過書院的氛圍熏陶了的,行為舉止都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
但是,車夫沒有理他。
他心裡有些發怵,這車夫看著有些凶悍不說,臉上還有一條疤,不言不語地看著他,好嚇人啊。
好在馬上車簾就被撩開了,一個年輕男子探出頭來拱手道:“在下陸予風,是棲山書院的外遊學子,鄉試將近,特地回來與各位同窗一同前往省城。”
“哦哦,請出示一下你的……等等?陸予風?”守門人反應過來,眼睛瞪大地看著他,“你是陸予風啊?”
陸予風將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遞過去,而後跳下馬車,又扶著江挽雲下來。
“正是。”
守門人看了看將東西還給了他,臉上的表情也熱情了許多,道:“快!快請進,各位夫子正說起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陸予風道:“我認得路自己進去吧,還得麻煩您帶著我這位小兄弟把馬車牽到停車的地方去。”
“好說好說,我這就叫人領他去。”
陸予風謝過後與江挽雲一道兒提著買的禮品往書院裡走。
臨近鄉試,書院裡的學子讀書越發起勁兒--------------ljpanpan,走在廊下就能聽見到處都是背書聲,陸予風有些懷念幾年前剛進書院,每天隻需要念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