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偉大的愛(6)(2 / 2)

他手裡拿著那隻發簪,坐在燈下,讓梁雷給他上藥。

秦淩梟看著手裡的那隻發簪,就是普通的銀簪子,連個鑲嵌物也沒有。

他是□□生的兒子。

從小在妓院長大。

他見過最多的就是妓館的女人抬頭笑,轉頭就嘲諷誰誰給的錢少了,誰誰又老又醜又軟。

妓館裡的女人沒真心。

但他的母親有。

他的母親是鳳仙樓前身的名妓,彈得最好的就是琵琶。

那琵琶曲裡,風月裡來,風月裡去。

客人都說好。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媽媽和恩客生下的孽種。

後來才知道,母親是被自願進妓館的。

進來的時候,母親就懷著孕。

那天,母親家裡因為得罪了大清的鞭子爺,家族獲難。

父親為了脫罪,直接給了母親休書一封。

於是,母親自願走進了妓館。

她要讓世人看看,堂堂的大詩人,他的妻子是妓館名妓。

她要報複父親,讓他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後來,父親也確實淪為了笑柄,仕途儘毀。

那天,幼小的他看著父親醉酒闖入妓館吵鬨,被打走,不慎跌入河中。

那時,河邊隻有他一個人。

他沒有叫人來救他。

他隻是蹲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那個男人沉下去。

因為他恨。

他恨這個男人的無情無義。

恨這個男人讓如此烈性的母親選擇了玉石俱焚的方式去報複他。

恨自己被迫出生在妓館。

秦淩梟把玩著手裡的銀發簪,“倒也是個烈性的人。”

梁雷瞥了一眼那那支發簪說道:“烈性的人也危險。”

“巧了,爺剛好喜歡危險的人。”

聽著996的敘述,林諾想吐。

這麼喜歡危險,怎麼不去戰場排雷?那裡天天都危險。

林諾看了看正在給客人抓藥的林複,又看了看寸步不離,假裝認真記筆記,實則瞎浪費紙的林堯,說道:“你們兩這悟性,一個很認真,學了幾年了,就學會了點皮毛,一個偷奸耍滑,心思不在醫術上,要不,你們兩去當兵吧。去戰場掃雷去。”

林堯:“……”

當個毛的兵。

他看到死人腿肚子就哆嗦。

去了戰場,直接就讓人砍了。

大概是看出林堯的心死了,林諾笑道:“去戰場掃雷啊,當掃雷兵,不用打。”

林堯:“然後讓雷炸死嗎?”

他不要。

以後要是打仗打過來了,他就帶著阿姐阿娘跑,跑得遠遠的。

大不了跑山裡躲起來,那日本人總不能到那鳥不生蛋的地方殺人吧?

林諾搖了搖頭,看向林複,“阿複,你呢?”

林複那雙秀氣的丹鳳眼動了動,眼底幾經變幻,“阿姐不要開玩笑了,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當個學徒書生還行,到戰場殺人是萬萬不敢的。”

“是嗎?”

林諾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前世,十方堂被查封充公,原身癱瘓在床,林堯是個爛賭鬼。

家裡全靠林複撐著。

問題就是,林複哪來那麼多錢?

尤其是後來,林複死了,還有人專門送來了十幾根金條供他們生活。

不神奇嗎?

林諾問996。

996:“……”你問我,我問誰。

馮麗珍刺殺失敗,秦淩梟讓梁雷將她調查了個徹底。

就連當初鳳仙樓的事都被調查了出來。

那天,秦淩梟踹開大門。

馮麗珍驚懼的看著他,“你,你想怎麼樣?”

秦淩梟讓開身子。

娟姨那張如同噩夢一般的臉出現在了馮麗珍麵前。

娟姨對著馮麗珍笑了笑。

馮麗珍啊的尖叫著捂住了腦袋。

娟姨訕笑道:“瞧瞧,怎麼還嚇著了呢?”

娟姨走過來,一臉和善,“馮小姐,今兒個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以前啊,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對不起你。”

馮麗珍嘴唇烏青,坐在地上,如驚弓之鳥。

娟姨當即給她跪下,“馮小姐,我知道錯了,當初是我不懂事,是我壞,聽了那陳催的話,以為你是他妹妹。”

“你胡說!”

馮麗珍蹬著雙腿往後退,“你知道我是誰,我跟你說了,你說我是貨,你就缺好貨。”

“那是誤會。”

娟姨解釋道:“我那時候以為你為了逃跑胡說的呢。”

“你走,你走開。

馮麗珍害怕的尖叫,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娟姨也急了,“馮小姐,是我胡說,就當是我胡說,我給你磕頭了,我向你道歉,你原諒我吧。”

說著,娟姨就將腦袋往地上砸。

砰砰砰。

咚咚咚。

二樓地板被震得巨響。

馮麗珍呆了,傻了,愣了。

不明白以前凶惡的娟姨怎麼突然這樣。

她看向秦淩梟。

秦淩梟點燃了一根雪茄,慢悠悠的抽著,“怎麼?還不滿意?”

“你、你、你……”

她又是怕又是嚇又是不知所措。

麵前的娟姨還在磕著頭。

那額頭都出血了。

那架勢仿佛她不原諒她,她就不停下來似的。

秦淩梟將雪茄刁在嘴裡,舉起手,兩根手指動了動。

梁雷拖進來一個人。

那人就跟從血水裡打撈出來似的,身上又是鞭痕,又是刀傷。

鼻子還被削掉了半個。

手也被砍掉了一隻。

馮麗珍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秦淩梟笑:“沒認出來?”

他踢了男人一腳,“自己說。”

男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眼珠子都整個凸了出來。

他死死的看著馮麗珍,“馮、馮小姐……我……錯……了,不該……賣、賣、賣你……”

話音剛落,男人斷了氣。

“他他他……”

秦淩梟勾唇一笑:“沒錯,這就是那天賣你的癟三。”

“你你你……你殺了他?”

“我是在給你出氣。”

馮麗珍一怔。

出氣?

給她嗎?

為什麼?

娟姨還在磕頭,“馮小姐,你原諒我吧。”

馮麗珍看著娟姨。

那張每次都在噩夢中出現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

她所有的恥辱。

她所有的羞辱。

她所有的痛苦。

都是因為這個人,這張臉。

而如今,娟姨就跪在她的麵前祈求她的諒解。

“想更解氣一些嗎?”

秦淩梟扔給她一把槍,“殺了她。”

馮麗珍沒動。

“殺我的時候膽子挺大的,怎麼現在怕了?”

秦淩梟激了馮麗珍一句。

馮麗珍抖著手撿起槍。

她看了看槍,又看了看娟姨。

是的,一槍就可以報仇。

可是……

她舉起槍對準了秦淩梟。

一槍也可以給阿耀報仇。

上一次在車上,她沒動秦淩梟就算還了他在賭場幫她的情。

這一次,秦淩梟又幫了她。

但是,她必須給阿耀報仇。

她已經暴露了。

如果錯過這次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大不了,殺了秦淩梟,她就自殺,還了秦淩梟這恩。

秦淩梟銳利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倒是很會恩將仇報。”

“我是在為阿耀報仇。”

“那怎麼還不開槍?”

秦淩梟手指夾著雪茄。

“你、你怎麼不怕?”

秦淩梟邪魅一笑,不說話。

馮麗珍閉上眼,扣動板機。

扣不動。

“連槍都不會用,還想殺了我報仇?”

秦淩梟走過來,拿出一顆子彈,上進去,打開保險,從馮麗珍身後環住她,抓住馮麗珍的冰涼的小手,瞄準娟姨。

娟姨連連搖頭,瘋了一般的求饒。

秦淩梟低頭,溫熱的唇緊貼著她的耳垂,呼吸打在她的臉上,“瞄準了。”

他按下板機。

砰。

子彈在娟姨的脖子旁邊劃過。

娟姨渾身冰冷。

馮麗珍也嚇到了。

她脫力一般倒在秦淩梟懷裡。

秦淩梟給了娟姨一個眼神,讓她出去。

娟姨連滾帶爬的逃了。

秦淩梟笑著吻了吻已經僵硬的馮麗珍的脖子,“解氣了嗎?”

秦淩梟:“如果不解氣,咱們可以再來一次。”

“不不不,夠了,不要來了。”

秦淩梟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伸手將她抱上了床,“還有什麼委屈,都說出來,秦爺給你做主。”

“你——惡魔。”

馮麗珍小聲的反駁。

秦淩梟笑了笑,轉身離開。

馮麗珍望著他寬大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這個人好像也沒傳說中的那麼壞。

她要殺他,他明明知道,還不計較,還為她報仇。

馮麗珍拉了拉被子,將自己的臉蓋住。

不,無論如何,他都是殺害阿耀的凶手,她要給阿耀報仇。

她的臉在被窩裡發熱發燙。

可是,秦淩梟那麼可怕。

他將她的一切都算計得那麼清楚。

就像那把槍,一把槍,他就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好像感覺到了自己和他之間巨大的差距。

這樣,她又能怎麼報仇?

而且秦淩梟這個人喜怒不定,說不準他今天對她隻是一時興趣,明天就會讓人殺了她。

那麼到時候,阿耀的仇她就徹底報不了了。

馮麗珍感覺自己陷入了死局。

不。

她不能放棄。

許久後,馮麗珍從被子裡出來,看向窗外。

窗外,秦淩梟穿著黑色風衣,脖子上掛著一根白色的圍巾。

帥氣的側臉如藝術一般棱角分明。

他的身邊跟著那麼多人。

他是名動天下的秦爺。

是b城的暗夜皇帝。

欺壓百姓,橫行霸道。

官商勾結,欺行霸市。

這樣一個惡劣的人,他憑什麼享受現在的一切?

馮麗珍想起了林耀下葬後,她去找林諾,林諾跟她細數的秦淩梟的種種罪惡。

她攥緊了拳頭。

不。

秦淩梟不僅僅是殺害阿耀的惡魔,他還是這個世界的惡魔。

她要給阿耀報仇,要讓秦淩梟也嘗一嘗失去一切,被惡霸欺壓,被官商殘害的痛苦。

馮麗珍再度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