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2 / 2)

神像錯愕地瞪大了眼,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可惜不等他懊悔或者害怕,饕餮就張大了嘴,毫不遲疑地將它整個吞進了腹中。

薑婪換回人形,摸著微鼓的肚皮,美滋滋地打了個飽嗝兒。

他已經好久沒有碰到這種送上門來讓他吃的傻子了。

意猶未儘地舔舔唇,薑婪隱約覺得這個口感似曾相識。想了想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吃過,畢竟上古時候他吃過的妖和神可太多啦。

想不起來他也不強求,跺了跺腳,便從薛蒙的夢裡退了出來。

——時間回到九點半,還得從聚餐結束之後說起。

薑婪打車把薛蒙帶回了自己家過夜,因為家裡裡隻有一張床,他洗漱之後便湊合著跟薛蒙擠了一張床,狻猊則窩在他枕邊睡著。

隻是睡到半夜的時候,他忽然聞到一陣奇異的香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發現異香是從身側薛蒙身上散發出來的,更彆說薛蒙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而他帶在手腕上的珠串,乳白珠子表麵,縷縷紅絲宛若活物,正在緩緩流動。

薑婪意識到不對,用術法侵入薛蒙夢境,這才找到了作怪的妖物。

看著身側睡得死沉的薛蒙,薑婪將他手上的珠串取下來,小聲嘀嘀咕咕:“我就說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說著又將枕邊的狻猊叫醒,囑咐道:“出了點事,我要去趟局裡,你守著家裡。”

狻猊下意識地喵了一聲,喵完覺得不對,又嗷嗚著蹭了蹭他的手掌。

薑婪笑起來,手指點點他的額頭:“還真把自己當貓了。”

“……”

狻猊氣鼓鼓地拿屁股對著他。薑婪笑著揉他的腦袋,出門往妖管局去。

剛才吃掉的隻是個分.身,那妖物的真身是什麼他還沒弄清楚,但對方的目的顯然是想偽裝成神,以轉運石為餌,在夢境裡蠱惑普通人向它祈願。一旦有人向它祈願,當願望實現之時,便是它收取代價之時。

那間店應該開張不久,但轉運石效果立竿見影,經不住誘惑的人恐怕隻會多不會少。未免事態擴大,更多普通人受蠱惑,這件事必須往局裡上報,再聯係公安部門及時防範。

***

“又讓它溜了。”

陳畫磨著牙,心情十分惡劣。

應嶠在店裡轉了一圈,看見架子上來不及帶走的轉運石,拿出手帕包住一串細細查看,看清楚是什麼之後滿臉嫌惡地將珠串扔回了架子上。

“為了隱藏行蹤,它還真是肯下狠手。”

這滿架的珠子,全是從它自己身上割下來的肉製成。

陳畫本來想伸手去拿,聞言想到什麼,飛快縮回了手,惡心道:“就算太歲肉取之不儘,但把自己切成一塊塊再做成首飾賣的,也是獨一份了吧?”

太歲,又稱肉靈芝,是天地間所生的靈物,百十年才能得機緣孕育出一株,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因太歲的功效,從古至今人族都對太歲趨之若鶩,能活到開靈智不被發現的太歲少之又少。

也因此,一旦太歲開了靈智,踏上修行之途,便會格外受上天優待。

他們追捕的便是一株開了靈智的太歲。隻是可惜,它沒有走上正途,而是妄圖祭煉魂魄,踏著人命登仙。

十幾年前這株太歲便參與過北京一件案子,欠下累累血債,隻是運氣好讓它好逃了。那之後它便銷聲匿跡,再未現身過。

直到上個月函陽區接連出了三起命案,死者死狀詭異,死因不明。公安部門申請讓妖管局介入協助,應嶠看到送上來的檔案時,才又想起了這株逃走的太歲。

他曾與太歲打過照麵,最知道受氣運眷顧的太歲如何難纏,隻是沒想到他這次親自來逮,還是讓它溜了。

而且看這架子上的太歲肉,乳白的太歲肉中縷縷血絲流轉,想必對方又吞吃了不少魂魄,修為更上一層樓。

“先回去吧,明天再叫人追蹤它的氣息。”

撲了個空,應嶠臉色也不算好。

陳畫打了哈欠,跟在他後麵出去,嘴裡還逼逼叨叨著叫他記得算加班費。

應嶠沒理他,隻是腳步頓住,忽然想起了什麼。

陳畫不解:“怎麼了?”

應嶠瞥他一眼,擺擺手道:“你先回去,我想起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說完不等陳畫回話,便上車絕塵而去。

被丟在路邊的陳畫:……

nmd,老畜生。

應嶠是忽然想起來,白天遇見薑婪時,他和他同事的手腕上就帶著手串。那株太歲老成了精,狡詐多端,心狠手辣。而薑婪隻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妖怪,萬一中了招,說不定會有危險。

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在深夜的馬路上呼嘯而過,很快便到了薑婪的小區。

上次薑婪給他發過定位,他就順手查了一下對方的住址。他毫無阻礙地進了小區,乘電梯上樓,到了薑婪家門口。隻是還沒敲門,便聞到門內傳出的異香。

果然中招了。

應嶠頓時神情一冷,顧不上彆的,直接破門而入。

薛蒙依舊睡得死沉,守家的狻猊被動靜驚醒,他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到了臥室門口,伏低身體準備對不速之客發起進攻——

應嶠進門之後,那股異香更濃。似乎是從臥室裡傳出來的,隻是他還沒來得及靠近,就感覺黑暗中有什麼朝他攻了過來。他微微眯眼,伸手一抓,堪堪將攻向他脖頸的狻猊抓在了手中。

狻猊金黃的眸子在黑暗中閃著光,他凶狠地吼了一聲,待看清來人是應嶠時,又疑惑起來:“喵嗷?”

應嶠顯然也認出被自己抓住的幼崽正是薑婪的弟弟,他神情柔和些許,不輕不重捏著狻猊的後頸皮,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詢問道:“你哥哥——”沒出事吧?

他後半截話在看到臥室床上的人時陡然消聲。

薑婪不見蹤影,而他的床上,正躺著一個人類。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