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1 / 2)

幾人在客廳沙發坐下,兩個民警坐一側,薑婪和薛蒙坐一側,趙群芳獨自坐在單人沙發上。從民警拿出那份打印的聊天記錄之後,她便顯得十分不安,此刻坐在沙發上也神態局促,眼神飄忽不定。

民警按流程詢問了她幾個問題,她也答得磕磕絆絆,前後矛盾。

薑婪沉默旁聽,這才知道,就在五一前兩天,這個小區裡死了個人。死者叫李春華,四十二歲,就住在小區一號樓。李春華和趙群芳一樣,兩人都是離婚獨居,李春華在某大廈做保潔,趙群芳則在大廈負一樓超市做收銀員。大概是境遇差不多,又住得近,兩人來往十分密切。

但在四月二十七日,李春華忽然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家裡。屍體還是李春華的上司見她沒來上班,又聯係不上人,按照地址找上門才發現的。

李春華死得十分平靜,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警方驗屍之後,並未找到致死原因。屍檢報告顯示,死者內外皆無致命傷,亦無致死疾病史,但偏偏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而且就在四月,還有另兩個死者,與李春華死狀相似,皆是死因不明。

警方排查了李春華的人際關係,才發現她一直與趙群芳來往密切。但就在李春華死前一個星期,趙群芳忽然辭去了收銀員的工作,沒有再與李春華同進同出,兩人隻在微信上保持聯係。

“四月二十四日,李春華給你發消息,說‘大人真的顯靈了’,是什麼意思?”民警指著聊天記錄問道。

趙群芳垂著頭,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我、我不知道……”

見她不配合,民警不由加重了語氣,步步緊逼:“聊天記錄上,你當時回複她‘我沒有騙你吧’。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想隱瞞真相?”

趙群芳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珠不安顫動著,她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又改口道:“我、我忘記了……我們兩個都有點迷信,我那時候碰見一個很厲害的大師,就……介紹給了她,但是她要做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民警目光銳利地凝視她,似乎要穿透她的皮相看到心底去。

“什麼大師?你怎麼認識的?你忽然辭職跟大師和李春華有關係嗎?”

“我們叫他歲大師,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們……我們是在路上遇見的,”趙群芳說話流利了一些:“我辭職是因為我按照大師的指點買了一張彩票,中了十五萬。”

兩個民警對視一眼,顯然沒想到還有中彩票這一茬。

“你平時怎麼和大師聯係的?”

“沒有聯係,大師說他要找我的時候,自然能找到我。”趙群芳搖搖頭,提到大師的時候,眼中閃過畏懼。

薑婪在旁邊聽著,越聽越覺得這個大師,應該就是太歲。

隻是不知道這個趙群芳和太歲是什麼關係。而且她之前明明還打電話舉報過太歲開的那家飾品店。

薑婪咳嗽一聲,舉起手做了個有話要說的手勢:“警察同誌,我有話要說。”

見民警看過來,他便繼續道:“街道辦五月四號曾接到過趙群芳女士打的匿名舉報電話,舉報文化街‘心想事成’飾品店是邪教組織,封建迷信活動害人。”

趙群芳身體一抖,突然尖聲叫道:“你胡說八道,我沒有打過電話!”

她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忽然間大喊大叫起來。不管民警再說什麼都不肯聽也不願意溝通。

薑婪見狀無辜地指指自己的耳朵:“電話當時是我接的,我耳朵很靈,能認出她的聲音。如果兩位同誌不信,可以去我們單位把通話記錄調出來核實,除了五月四號,她前幾天還打過好幾次舉報電話。那個歲大師,說不定跟這個飾品店有關聯。”

民警一聽,這又是大師又是舉報封建迷信,說不定是什麼邪教組織在背後蠱惑人心。見趙群芳還在裝瘋賣傻,當下便起身公事公辦道:“我們會先去核實電話和飾品店的事情,確認清楚後會再來拜訪,希望屆時你能配合警方如實說明情況。”

說罷便告辭離開。

薑婪和薛蒙落後一步,趙群芳一邊罵一邊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毫不客氣地將他們趕了出去。

等人一走,她就癱坐在地上,手腳哆嗦了半天,才勉強爬起來做到沙發上。剛一坐下,旁邊手機就響起來,她猛地一顫,目光驚恐地盯著來電——通話界麵上不是正常的手機號碼,而是四個四。

趙群芳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半晌終於鼓起勇氣,伸手掛斷了電話。

但很快電話又響起來,她驚恐地瞪著眼睛,再次掛斷,接連三次之後,來電終於停了,接著卻叮咚一聲,進來一條短信。

[今晚十一點半,到鐵橋灣來。]

從趙群芳家出來,兩個民警要了街道辦地址,便直接去調取通話記錄。而薑婪和薛蒙還要繼續采集信息,便留下繼續工作。

兩人連軸轉忙碌到下午四點半,開車回了單位,正好打卡下班。

薑婪將桌麵收拾好,讓狻猊跳進包裡,準備先去市人民醫院看望姚大爺。薛蒙正好跟他順一段路。兩人坐在公交後排,他似乎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湊近了壓低聲音問道:“死的那幾個人,不會是因為在夢裡向那個神像許願了吧?”

這件事他在心裡琢磨了一路,如果說早上和薑婪那一番話,他對鬼神之事還有些半信半疑,今天在趙群芳家裡聽到的話,就讓他把那一半疑惑也坐實了。

或許夢是真的,歲神也是真的。

這世上,當真有藏在暗夜裡的妖魔鬼怪。

雞皮疙瘩從背上爬到臉上,即使坐在擁擠悶熱的公交車上,薛蒙都覺得渾身冒涼氣兒。

薑婪瞥他一眼,看出了他小心藏在眼底的忐忑和恐懼。

畢竟現在是科學社會,普通人對鬼神之說都抱著懷疑的態度,驟然接觸到這類事情,難免會感到恐懼不安。薛蒙已經算是普通人裡心比較大的了,難為他竟然能憋到現在才開口問。

“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死其實並不重要,”薑婪緩聲道:“有句話叫‘性格決定命運’,心術不正的人,就算沒有神像,可能也會因為彆的原因而死。”

他這話就是變相地承認了薛蒙的猜測。

薛蒙一邊內心臥槽,一邊又覺得,薑婪這麼一說,背後的涼氣兒好像沒那麼足了。

說到底,不管這世上有沒有妖魔鬼怪,有一句話一定是沒錯的:不作就不會死。

“你說的對。”

他兩眼放光地看著薑婪,也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些什麼。看那表情,要不是在公交上,大概恨不得給薑婪遞茶捶肩抱大腿了。

此時薑婪在他眼裡,那就是佛門掃地僧,深藏不露的大佬。

薛蒙用力抓住薑婪的手,聲情並茂道:“爸爸,以後我就是你親兒子。苟富貴,勿相忘。”

薑婪哭笑不得,拍掉他的爪子,滿臉冷漠道:“滾,我沒你這麼醜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