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屍隊雖然傳奇, 但是眼下這些參加龍舟比賽的隊員們卻與普通人沒有什麼異樣、他們“嘿喲嘿喲”地喊著調子, 船槳整齊劃一地劃過湖水,速度非常快, 比起其他幾隻隊伍, 明顯要有優勢一些。目前能跟他們一較上下的隻有軍人隊。
三人在湖邊看了一會兒,會場那邊忽然有人來喊蔣飛陽,蔣飛陽應了一聲就先過去。
薑婪和薛蒙兩人則在岸邊無所事事地溜達。薛蒙扯了根野草叼在嘴裡, 美滋滋地說:“這樣的日子多快樂,不知道這次有沒有人開盤口,撈屍隊的勝率應該挺高。”
“小夥子還挺有眼光。”
薛蒙話音剛落,一道略有些粗噶的聲音就接上了他的話。
兩人聞聲回頭, 說話的人就站在他們後麵, 應該是剛剛來。是個體型魁梧的男生, 比薑婪還要高大半個頭,留著絡腮胡,有些不修邊幅,不過看長相年紀應該不大, 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
他的性格比長相和善多了, 主動介紹道:“關水,那群兔崽子的大師兄。”
交際小達人薛蒙又跟人嘮上了:“原來是撈屍隊的大師兄?久仰大名, 關隊長怎麼沒有來?”
關隊長就是那位一戰成名、成為眾多靈異故事主角的撈屍隊隊長。
關水道:“師父年紀大了,不愛摻和這些事。就讓我帶他們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薛蒙連聲道失敬,又小聲套近乎道:“盤口應該還沒開吧?估計押你們的人不少。”
關水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那是,我們這些兄弟, 一年上頭都在水上討生活,手底下總要有點真活兒不是。”
言語間對自己的工作十分驕傲。
薑婪對他的態度有些詫異。
他倒是有看過一些撈屍人的新聞報道,跟江城撈屍隊這樣紅火熱鬨不同,大部分撈屍人都是獨行俠,或者隻有兩個人的小隊伍。他們一年上頭都在水上撈屍體,跟活人打交道少,普通人也不太愛跟他們來往,多少嫌他們晦氣,平時連親戚辦酒席都不樂意叫上他們。撈屍人的工作辛苦且壓力很大,危險性又高,大多是子承父業或者師徒相傳,維持的很艱難。
政府近些年一直有意引導成立規範的民間應急打撈組織,但是這份工作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勝任,因此撈屍人這個行業實際上是日漸沒落的。
但從關水的言行看,對方卻很以自己職業為榮。撈屍隊的成員也不少,發展的似乎不錯。
對於這樣的局麵,薑婪雖然隻是個局外人,但還是替他們的高興,對他們的印象也不由更好了些。因此善意地提醒道:“訓練時可以帶寵物,正式比賽時最好不要帶了,以免被裁判誤會作弊。”
“什麼寵物?”關水神情一愣:“我們沒有養寵物!”
薑婪見他神情愕然,也有點被搞懵了。從他們過來開始,撈屍隊的龍舟底下就一直跟著一隻體型不小的鱉,背上鱉殼約莫有半米長,頭部尖尖,一直很安靜地跟著撈屍隊。
體型這麼大一隻的鱉跟在船邊,上麵的隊員不可能沒看見,薑婪就理所當然地以為是撈屍隊養的寵物一類。
畢竟看報道,也有些撈屍人太寂寞,會養黑狗或者鱉等會水的動物陪伴。
但是關水的神情實在太過驚愕,薑婪也意識到自己誤解了,指著龍舟底部比劃道:“是一隻挺大的鱉,一直跟著你們的船。”
薛蒙還在使勁往水裡瞅,奇怪道:“我怎麼沒看見……”
就見關水忽然大步走到湖邊,扒著欄杆聲音慌亂地大聲吼叫:“上岸!快上岸!”
他喊完之後,還打了一個長長的呼哨,呼哨聲異常響亮。像是一個訊號,那艘本來跑在最前頭的黃色龍舟陡然調轉了方向,飛快靠岸。其他的龍舟隊弄不清情況,以為出了什麼事情,一時之間都緊張地往岸邊劃。
還有人朝岸上喊:“出什麼事了?”
薑婪和薛蒙也不知道出什麼事了,隻能看著訓練中的龍舟隊紛紛靠岸,隊員們急急忙忙地跳上了岸。
這邊的動靜太大,蔣飛陽都被驚動了,他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剛才誰在叫?”
其他人都大眼瞪小眼,對麵懵逼。
薑婪和薛蒙齊齊看向關水。
關水露出個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們隊裡有急事,來活兒了,得回去一趟。”
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又客客氣氣地一個個道歉。其他人見狀便沒有再糾纏不放,隻說著虛驚一場,又陸陸續續地回去繼續訓練。
倒是下來的近十個隊員,各個神情凝重,還有一股藏不住的焦灼和恐懼。
但是關水出聲前,他們誰也沒有先開口。都安靜地站在原地等待指令。
“抱歉。”關水神情已經不複之前的輕鬆,眉間有一股凝重,對著薑婪他們還是一樣的說辭:“隊裡有急活兒,我們先走一步了。”
說完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薛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鱉在哪?我怎麼沒看見?話說一隻鱉有這麼嚇人嗎?”
薑婪也不解:“可能是犯了他們的忌諱吧?”
薛蒙一想也是,撈屍人那些奇奇怪怪的忌諱和規矩特彆多,據說他們每次下水前都得帶一隻公雞,要是撈上了屍體,就得把公雞宰了祭河神。
這麼一想,看到鱉就跑也算不得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