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1 / 2)

薑婪有意控製著速度, 眼角餘光瞥見他跟上來之後,才終於放開了速度,朝著寨子的方向跑去。

他擔心巨人還沒走,動靜太大驚動對方, 便故意往林子和廢墟裡繞。因為之前兩天兩夜的廝殺, 這片空間幾乎是一片狼藉,即便是薑婪先前有意避開了這個方向, 但廝殺時難免有所波及, 此時到處都是坍塌的山體廢墟以及連片倒伏的樹林。

直到他走到聖地附近,情況才稍微好一點。

睚眥跟在他後麵,走幾步就有點嫌棄地甩甩爪子, 表情十分煩躁,能跟著薑婪走到這裡, 估計全靠著好奇心在支撐。

薑婪看得好笑:“這裡再臟能有剛才臟?好歹還有條路能走。”

兩人一路謹慎地穿行過來,穿過廢墟窪地,身上都談不上有多乾淨。先前不見睚眥嫌棄, 現在到了乾淨地方倒是嫌棄起來了。

睚眥表情憤憤, 朝他噴了個響鼻,停住了腳步就不肯再往前走。

薑婪見狀隻能也停下來, 正要再哄騙幾句, 卻忽然聽到林子穿出慘烈的悲號聲, 他猛地扭頭看過去,就見聖地的方向陰風陣陣,怨氣衝天而起, 剛剛亮起來的天色竟然又黑了下去。

他警惕地伏低身體,對睚眥道:“我過去看看。”

那悲號扭曲嘶啞,竟似混合了無數人聲。

睚眥不滿地咕嚕兩聲,見他往聖地去了,猶豫半晌,到底還是忍著厭惡跟了上去。

其實他也不知道前麵的林子裡有什麼,但對這裡的厭惡卻是出自本能,平時隻有捕獵時才會勉強到這裡來。

薑婪藏匿好氣息,放輕步伐靠近聖地,心裡琢磨著難道是巨人找他們時遭遇了佤族寨民?

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以巨人的強悍,這些佤族寨民跟螞蟻蟲子也差不多,要麼不會注意,要麼就是一腳踩死的結局,不可能會讓寨民有機會躲到聖地來。

他心裡琢磨著,同時距離聖地也越發的近,將聖地裡的悲號也聽得越發清晰,那是數不清的男女老少的哭嚎聲混在一起,裹挾著怨氣衝天而起,估計這時候退到百裡以外都還能聽到。

悲號聲嘶啞難聽,卻偏偏極其刺耳,聽久了會不由自主地心生煩躁,從而滋生出怨氣來。

難怪睚眥不願意來這裡。

薑婪思索間,已經踏入了聖地入口,無數嚎哭聲密密麻麻地往耳朵裡鑽,薑婪腳步頓了頓,暫時封閉了聽覺,又確認了睚眥的狀況後,方才完全踏入——

聖地還是那個聖地,燃燒的火把照亮無數的人頭樁。

然而與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是,這次木樁上的人頭,竟然都是新鮮的、淌著血的、活生生的人頭。

枯骨長出了血肉,腐肉煥發了新生,所有祭祀的人頭都仿佛回到了剛被砍下來的那一刻,不看頸部以下,他們容貌鮮活一如生時。

但縱觀全貌,卻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頭被掛在木樁上,被禁錮在竹籃裡,隻有眼睛和嘴巴能動。

一個個人頭怒瞪著雙眼,大張著黑洞洞的嘴巴,發泄著心中的憤怒怨恨還有悲傷痛苦。

一道道的聲音混合在一起,便形成了洪流,將走近的薑婪與睚眥裹挾起來,似要讓他們也嘗一嘗自己所承受的痛苦。

薑婪強忍著不適,目光在人頭樁上一一掃過。

這一看,卻發現了許多熟悉的麵孔。

有那個曾經直播求救的驢友,也有寨子裡的寨民,他們還保留著生時的麵容,但眼裡隻有怨毒,嘴中隻剩悲號。

薑婪心中越發沉重,他雖然早就有預料寨民有問題,卻沒想過,這些寨民早就死了,且人頭還被供奉在了祭祀聖地。

那他之前遇見的寨民,又是怎麼一回事?寨民砍人頭祭祀,那他們的人頭又是被誰放置在聖地中?

那些活生生的、一點破綻都沒有,甚至看起來十分普通平凡的寨民們,知道自己早就死了嗎?

薑婪正沉思著,卻感到身後睚眥推了自己一下。

他立即回過神,卻注意到那些“活生生”的人頭,漆黑怨毒的眼睛全都看向了他們。

這些人頭是無法移動的,但此時他們的眼睛,或直視,或斜瞥地看向他們,眼裡是強烈的怨恨。

這場景太詭異,這片空間也有太多捉摸不透的地方,薑婪不願貿然起衝突,一邊與他們目光對峙著,一麵小心地退了出去。

那些人頭無法追上來,隻用黑洞洞的眼睛,目光陰冷追隨著他們。

離開聖地很遠,薑婪都還感覺背上有那種被凝視的感覺。

他側頭去看睚眥,就見對方正煩躁地拍爪子,扭著頭四處張望,神情十分不安。

“怎麼了?”薑婪張望一圈,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睚眥一爪子拍倒一棵樹,卻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但就是很煩躁,似乎有什麼令他厭惡的事情即將發生。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薑婪隻能帶著他繼續往寨子方向走,寨子就在下山的必經之路上,他們要離開,經過寨子不可避免。

他隱約覺得寨子可能也出了問題,便想著儘量不驚動寨子,先帶著睚眥離開再說。

這一趟的目的就是為了睚眥,睚眥找到了,這片空間裡的其他事,大可等之後再想辦法查。

然而天不遂人願,兩人還沒走到寨子,就遇見了在林子裡亂竄的寨民。

——他們沒了頭,隻剩下一具脖頸淌血的身體高舉著雙手在四處亂跑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