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恂在侍弄花草,他把工具放下,拍了拍手,走過去,“大小姐。”
江恂穿著宋府下人才會穿的衣衫,和其他下人一樣,站在宋瓷麵前說話的時候也是尊卑有彆地低著頭,除了那張臉,江恂和宋府其他小廝沒有什麼差彆。
但江恂的那張臉,實在養眼。
若是不知情的,隻會以為他是哪家落魄了的公子,可不會覺得他是個侍弄花草的小廝。
看在江恂那張臉的份上,宋瓷願意和他說話,“聽奶娘說你是從揚州來的,你給我講講揚州的美景和風俗吧”
宋瓷的奶娘,是江恂的姑母,江氏一早就教導過他,宋大人和宋夫人都是良善寬和之人,他不可在主子麵前耍心眼,也沒必要去討好主子,平常用不上他的時候,他不必出現在主子們麵前。
聽說江恂之前讀過書,後來家中出了事,家裡隻剩下江恂一個人,江恂的姑母才帶著他來投靠宋家。
宋夫人寬和,念在江恂年幼又讀過書的份上,並未讓江恂入奴籍,是以,江恂更不可能和宋瓷有太多接觸。
江恂隻是道“揚州不比京城繁盛,我在揚州沒去過什麼地方,也沒吃過什麼美食,並不懂這些,大小姐問錯人了。”
宋瓷隻有十歲,她平常喜歡聽彆人講些奇聞異事,“那雷峰塔呢,壓著白娘子的那座雷峰塔,你也沒去過
江恂忍不住古怪地看她一眼,頓了頓,他道“大小姐,雷峰塔應當是在臨安府。”
宋瓷臉上閃過一抹尷尬,說錯地點了,她輕輕“哦”了一聲。
宋瓷也跟著夫子讀過書,但她功課一般,又沒出過京城,肚裡沒有多少學問,這才鬨出了笑話。
當然,尷尬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宋瓷嬌生慣養,不會太過在意這些事情。
她又問了江恂幾個問題,可江恂要麼回答不知道,要麼隻是冷淡的說兩句,宋瓷不太高興。
江恂對她的態度越冷淡,她偏要來糾纏江恂。
一來二去,宋府的人都知道宋瓷經常來找江恂說話。
有些下人在打趣他,有些則是陰陽怪氣地嘲諷他,說他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小,小年紀就知道巴結主子了。
江恂倒也希望宋瓷不要來找他,可宋瓷性子驕縱,江恂越冷淡,宋瓷越是不服氣。
有一天宋府舉辦宴席,長公主府的長樂郡主也來了宋府做客。
宋瓷和這位長樂郡主慣來不合,賞花宴上被某幾個心機深沉的貴女挑撥幾句,長樂郡主嫉妒宋瓷貌美如花,走到後花園人少的地方,她抽出鞭子,就往宋瓷身上揮去。
江恂恰好在一旁,他想也沒想,替宋瓷擋了一鞭。
身上的粗布衣衫裂開,江恂的胳膊瞬間出現一條血痕.
宋瓷一愣,急忙查看他的傷勢,“你怎麼樣?”
江恂臉色蒼白,隻是道“沒事。”
如果不是江恂,受了這一鞭子的人就是宋瓷。宋瓷感激江恂,又是給江恂請大夫,又是給他找祛疤痕的藥膏。
等江恂傷勢結痂後,宋瓷發愁地道∶“以後肯定會留疤的,這可怎麼辦啊!”
江恂不在意,“留就留吧。”
宋瓷道“那你以後考取功名怎麼辦”
我現在就是個侍弄花草的下人,哪裡還有考取功名的機會?江恂接著道∶就是有,也不影響。”
那你以後娶妻呢?宋瓷又問道∶要是有人嫌棄你胳膊上的疤,怎麼辦?所以一定得想法子把你胳膊上的那道疤給去掉。
江恂輕笑一聲,這位大小姐想得還真長遠。
宋瓷之前給江恂送來過祛疤的藥膏,但效果不是很好,她才特意又找大夫配了祛疤的藥膏,她領著丫鬟,跑到江恂的房裡,“你抹上試一試,看有沒有效果。”
江恂準備接過來,宋瓷道∶“這個藥膏塗抹是有要求的,你不知道該怎麼弄,我先幫你塗一下。
宋瓷動作輕輕,給江恂胳膊上的疤痕塗抹著藥膏,江恂墨眸微垂,心裡泛起一陣漣漪。
麵前的少女明媚嬌嫩,明明是個脾氣驕縱的大小姐,此刻,卻低著頭在為他塗抹藥膏。
塗抹藥膏一段時間,江恂胳膊上的疤痕終於祛除了。
但那位長樂群主不知時候腦子抽了,還是有其他原因,總之,那次賞花宴上見到了江恂後,長樂郡主看上了江恂,想要讓江恂去長公主府當差。
長樂郡主拿著銀錢利誘,還是用權勢相逼,江恂自然不答應。
見江恂對宋瓷如此“忠心”,長樂郡主更生氣了,處處為難宋瓷,甚至有一次,為了爭奪江恂,又拿鞭子要對宋瓷動手。
江恂清楚,長樂郡主並不是喜歡他,而是利用他,來欺負宋瓷罷了。
江恂不願意去長公主府,他對長樂郡主更是沒有好感,但他不想讓宋瓷受到他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