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省油田已經亂了有大半個月, 工作多年,第一次放假這麼久,竟是因為這種原因,也是讓人哭笑不得。
這世道雖然不至於真的因此丟命, 但該有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蘇榆的黑匣子經過這麼多年的更新換代已經無限接近現代的電擊棍, 趁著在家閒著無事, 蘇榆做了好幾個, 正好小林前段時間給她把京市洋房裡的東西全都寄了來, 裡麵有她自己珍藏的一些原材料, 外人看不出什麼, 懂行的都知道是好東西。
離開京市之前,蘇榆把洋房裡的東西全部收拾了去,楊舒他們的私人用品都給他們寄過去, 自家的暫時放在小林家,這邊一安頓下來, 小林就把東西寄了過來。
許多衣服被褥沒地方放,韓尚這幾天沒事做就去尋了些木料,根據屋子的尺寸做了一個組合衣櫃,這些活他都是做熟了的, 十幾天下來, 蘇榆房間和妙妙房間的一麵牆都添了一排衣櫃,可以掛衣服、疊放衣服、存放被褥, 對於一個簡單的三口之家來說完全夠用了。
滿屋子的原木色與素色的窗簾桌布和諧相處, 蘇榆家向來收拾的整齊, 妙妙從小就主意大,她的玩具都是自己規整自己收拾,人家碰一下非說給她弄亂了, 蘇榆索性不管她,還彆說,人家是真有天分,自己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是屬於獨立性特彆強的那種人。
孩子不用上學,大人不用上班,仿佛進入一段無秩序的社會狀態,除了恐慌彆無其他。
韓尚他們天天出去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蘇榆就和趙秀娟林小雲一起窩在家裡互相有個照應,給她們一人發了一個木棍,芯子裡是被改裝過的。
“拿著防身用,危險的時候就按這個按鈕,一般人都能放倒。”蘇榆教她們如何使用。
林小雲新奇的翻來覆去的看:“這是什麼東西,按一下就能放倒人?”
“可以,千萬彆在自己身上試,那滋味——”彆提多酸爽了。
見她有些躍躍欲試,蘇榆趕緊提醒,結果話音未落,就見她對著自己的手按了一下,蘇榆阻止都來不及,人立刻癱在了沙發上,頭撞在沙發的扶手上發出咚的一聲。
“這是咋了,她有沒有事?”趙秀娟慫的很,伸著手指頭想探探她的鼻息又不敢。
蘇榆把人扶好,搖頭道:“沒事,暈過去了,等會就能醒。”還真是個傻大膽,無知者無畏說的就是她這樣的。
六月中旬的天,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特彆是疆省,中午的時候能達到四十度,三個人吃過飯就在蘇榆家閒聊,連午覺都不敢睡,生怕被人破門而入抓出去批判。
孩子們騎自行車去了莫乾鎮看電影,現在最無法無天的就是他們,一群半大孩子,也不嫌天熱,天天出去瘋玩。
蘇榆也不拘著妙妙,少年人總要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她又向來主意大,做事情極有分寸,基本不用怎麼擔心,不過出門的時候蘇榆還是在她書包裡放了一根以防萬一。
過了一會,林小雲悠悠轉醒:“我把自己電暈了?”
“那可不,聲都沒出一聲人就倒下了,你說說你膽子咋就這麼大,跟你說彆在自己身上試偏不聽,感覺怎麼樣,站的起來嗎?”趙秀娟扶著她站起來走了兩步,緊張的不行。
被她這麼一說,林小雲也覺得腿軟的很,坐在椅子上直喘氣。
蘇榆端了一杯涼白開遞過來,“喝口水緩緩。”
其實人沒事,腿軟純粹是心理作用,經過這麼一嚇,林小雲再不敢碰那按鈕,臨走蘇榆提醒她彆忘了把東西拿上,像是東西燙手一樣,林小雲慌亂塞到口袋裡,簡直是畏之如虎。
蘇榆看的好笑,晚飯時跟韓尚說:“給你的那個記得隨身帶著,彆不當心,一旦有危險能救命的。”
韓尚:“知道,帶著呢。”心裡卻是覺得她這麼煞有其事的慎重也是可愛的很。
其實外麵沒有她想象中的危險,就算有衝突也是逮著人批判,並不是說非得一棍子打死。
批\鬥嘛,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一種鬥爭精神。
可惜人心都是貪婪的,在這種小打小鬨的批判之後,終於爆發了一次大型衝突,有人貼了後勤主任秦海潮的大字報,點名道姓的說他利用職務之便侵吞集體利益。
隨即一群人跟瘋了似的衝進秦海潮家,一陣搜刮之後,什麼東西都沒給人留下,連家具都被劈開,看看裡麵有沒有窩藏的贓物。
貪婪是原罪。
事態越發不可收拾,昔日的管理層們戰戰兢兢生怕被人揪住小辮子。
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就是那一小撮異常活躍的危險份子就成了山大王,一時間呼風喚雨仿佛不所不能。
“秦主任家怎麼樣了?”韓尚直到飯點才回來,蘇榆也沒問他乾嘛去了,隻關心了下事情的後續。
秦主任家就在她家前麵那棟樓,白天那群人衝進去的時候,蘇榆隔著窗戶看見為首的幾人,臉上絲毫不見懲罰惡人的憤怒,隻有麵對寶山的興奮。
那就是一群強盜。
韓尚正在洗手,妙妙倒搶先說道:“我知道,小梅跟我一個班,她爸就是秦主任,小梅哭著說那些人把她家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
蘇榆無聲歎了口氣,就知道是這樣,估計晚飯都沒得吃,自家的情況特殊,還是不要牽扯進去為好。
趙秀娟下午偷偷過來跟她說:“這個秦主任一點都不冤,人家說他侵占集體利益是確有其事,聽說從他家搜出來好多錢呢。”
其實也並不全是冤假錯案,不過出事的多是以往高高在上的當權派或者文化人,對於普通民眾而言,看著曾經過得好的人落難,其實心裡隱約有種幸災樂禍的心思,這也就是這個運動為什麼能迅速掀起浪潮,而大多數人都保持沉默的原因。
觸碰的隻是少數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