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汗毛都沒傷。”薑墨看車禍現場那麼慘烈,急忙趕過來,結果楚瑤真是連一片皮都沒蹭到。
“溫景安死了?”
“差不多。”溫景安的情況,離死也就差一口氣。
“那瑤瑤就可以收心跟你談戀愛了。”
薑墨皺眉,“您老洗洗睡吧,我對小丫頭沒興趣。”
薑墨的腳步頓住,穿著墨綠色套裝踩著高跟鞋的女人凜步而來,紅唇嬌豔,鳳眸上揚帶著幾分颯爽。
“不跟你說了。”薑墨掛斷電話,站的筆直,直直看向顧煙。
顧煙的目光略一停頓,繞過他就走。
“你怎麼在這裡?”薑墨倏的轉身,“顧煙,你來醫院乾什麼?”
顧煙冷冷看過他,快步走進電梯。她最近是乾什麼缺德事了嗎?走夜路都能碰到鬼,前夫陰魂不散。
顧煙在微博上看到熱搜,溫景安車禍,九宮格的圖。楚瑤一身血抱著溫景安的實在太刺激,溫景安如果去世,楚瑤肯定要處理溫景安的遺產問題。作為律師,顧煙敏銳的商業嗅覺感受到錢的味道。
顧煙掉頭直奔醫院。
顧煙走出電梯就被攔了下來,她打電話給楚瑤,那邊接的很快,顧煙等了一分鐘,楚瑤走了過來。
“現在情況怎麼樣?”
“在搶救。”楚瑤看了顧煙一眼,往裡麵走,“你怎麼會來?”
“過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一件乾淨的衣服。”顧煙把手提袋遞給楚瑤,審視楚瑤,楚瑤很少這麼狼狽,她一直是優雅的。
即便是跟溫景安離婚那會兒,她處於人生低穀,楚瑤也是鬆弛有度,不急不緩,一切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自信又強大。現在的楚瑤滿眼彷徨,仿佛斷了線的風箏,跌跌撞撞。
楚瑤穿著黑色衣服,看不出明顯血跡,但血乾之後衣服發硬,她的脖子邊緣還有乾涸的黑色血痂。
“我的衣服,洗乾淨的,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先換上。”
“謝謝。”楚瑤捏著手提袋,能在這個時候還顧及到體麵問題,是顧煙了。
“你找個地方換下來。”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楚瑤抬頭看到薑墨又折回來了,“薑墨哥?”
顧煙倏的抬頭看向楚瑤,又轉頭看薑墨,薑墨是跟著顧煙上來。看到顧煙和楚瑤站在一起,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沒事,上來看看你還缺什麼,不缺我就走了。”
薑墨這回走的飛快,轉眼就沒影了。
“你跟薑墨認識?”顧煙轉頭看向楚瑤。
楚瑤抬頭,“你也認識?”
顧煙:“前夫。”
楚瑤愣了下,立刻收回之前的吐槽,顧煙竟然是薑墨的前妻,這前夫死不得。楚瑤意外,但也有限,她現在沒什麼精力關心彆人的事。
“我外公和薑叔叔是很好的朋友。”楚瑤解釋了一句。
楚瑤的外公是程老爺子,跟薑家人認識也不奇怪,顧煙歎道,“世界真小。”
世界真小,兜兜轉轉,還是這幾個人。世界也真大,鬥轉星移,一轉身就是永彆。愛恨,在生死麵前都毫無意義。
楚瑤恍惚了一下,想說什麼,嗓子發硬什麼都說不出來。她轉過頭去看窗外,白色熾光燈照在玻璃上,反射出光,楚瑤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顧煙比楚瑤高,襯衣和裙子都大一號,楚瑤穿上四麵透風。她用發卡把裙子邊緣彆上,商務套裝穿出了休閒感。
她把衣服彆好,手機響了一聲,顧煙的短信進來:先走了,缺什麼或者需要幫忙的地方,跟我打電話。
顧煙這麼匆忙的走,發生了什麼事?
楚瑤思忖,電話再次響了起來,來電是沈毅,楚瑤斂起情緒接通,“沈秘書。”
“溫總現在怎麼樣?”
“在手術。”
“我這邊買不到機票,我開車過去,明天早上六點能到。我和陳律師一起,公司的材料還有溫總的遺囑。”沈毅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說道,“我需要跟你當麵交接。”
“什麼遺囑?”楚瑤喉嚨裡仿佛塞滿了棉絮,她喘氣的時候心臟有一些疼,楚瑤深吸氣,嗓音冷厲,“哪個溫總?溫景安活著。”
“楚老師,現在我們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溫總之前立了一份遺囑,他如果意外身亡,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都屬於你,這一份遺囑已經公證生效……”
楚瑤抿了抿嘴唇,有一些乾。
她想說,溫景安不要再演戲了,這個戲演的太真了,她有點害怕。
怎麼還有遺囑?
“楚老師,詳細的我們明天見麵再談。”
楚瑤抬手狠狠擦了一下臉,擦掉淚。溫景安得活著,他的東西得保住。
楚瑤走出房間,外麵走廊空曠,白色熾光燈亮著。她看著燈,有一些冷。溫景安說他一定要把所有東西留給楚瑤,讓楚瑤一輩子記著他。
多麼自私的人,從頭到尾,溫景安就是這樣的小人。
她的世界一片荒蕪,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被拋棄的那段時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手術持續了十個小時,淩晨四點手術結束。窗外瓢潑大雨,寒風呼嘯,砸的醫院玻璃嘩嘩作響。
手術室的燈暗了下去,楚瑤立刻站起來。
“取出來了嗎?人怎麼樣?手術成功嗎?”周辰越過楚瑤走向醫生,急切的問道。
“手術目前很順利,異物已經取出,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楚瑤腿一軟,跌坐到椅子上。
溫景安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失血過多,傷的很重。要住重症監護室,若是好轉就是好了。
“病人年輕,應該能扛過來,你們不用太擔心。”
溫景安在重症監護室,他們還不能進去看,楚瑤身子後仰靠在冰冷的牆上,隻覺得疲憊。
“溫景安不會有事,他不會那麼輕易的死,禍害留千年。你要不先回去休息?我在這裡守著。”楚瑤過於強勢,速度飛快的封鎖了這裡。周欣也被攔在外麵,能進來的就這麼幾個人。他該榮幸,楚瑤把他劃到自己人的範圍。
“我再等等。”
周辰在她旁邊坐下,窗外暴雨,天空暗沉沒有一點光亮。周辰看了眼楚瑤的皎潔白皙的側臉,收回視線。手肘壓在膝蓋上,頭抵著手指,頭疼的厲害,“他要是睡三天,你就等三天嗎?”
“我等。”
周辰側目。
“我等他回來。”楚瑤的黑眸堅定,嗓音略啞,“他敢死,我就給他立一個綠色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