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玉潤院的孟彰其實也沒有太過輕鬆。
那早先一直被壓製的不安此刻在心頭翻湧,攪得他心神頗為煩躁。
他始終覺得,那盞燈籠的主人,是衝著他來的......
許久以後,孟彰抬手重重在額角上按了按。
‘彆想了,再想也沒用,我還就是太弱了!’
‘該慶幸的是,我背後是孟家,有孟氏一族庇護,真有人將主意打過來也得先過了孟氏一族這關。’
雖是這般安慰自己的,孟彰還是默默將自己的修行計劃往前提一提。
旁人再如何厲害,也是旁人,力量還是要握在自己手上才是真正的底氣。畢竟哪怕這力量再微弱,那也是屬於自己,不會被任何人所桎梏。
孟彰不由苦笑。
所以這幾年一直被護在孟氏一族的羽翼下,他是真的疲懶太多了......
孟彰一麵整理心情,一麵從席上站起。在內室裡轉過一圈再回到席上坐下時候,他手上便多了一個木匣子。
打開木匣子,孟彰看見的,便是蓋在了城隍大印的厚厚一疊書契。
這些,就是目前完全屬於孟彰的私產了。
不是孟氏一族劃給他的,是他父母兄姐為他準備下的。
孟彰將這些契紙拿起來,一張一張翻看過去。
“安陽郡五進宅院一座,總占地三畝......”
“洛陽三進宅院一座......”
“安陽郡三淮縣上等陰田六十畝......”
“安陽郡足合縣上等陰田七十畝......”
“安陽郡三淮縣山頭六座......”
“洛陽附縣莊子三個......”
“洛陽文和街鋪麵兩個......”
“洛陽藥章街鋪麵兩個......”
從落腳居住的宅院到出租或自行經營的商鋪,從莊子到靈田,從山頭到礦脈,從部曲到校場,應有儘有,一個不差。
翻看著這些契紙,感應著這些契紙上真實不虛、隻待他落下印記接引過去的力量,孟彰原諒了自己這些年來的懈怠。
家有豐厚恒產,身體又一直孱弱,懈怠是正常的,不懈怠才不正常。
孟彰笑著搖搖頭,複又暗自告誡自己一遍。
將被這些契紙攪動的心緒穩定下來,孟彰心神一動,直接將這些契紙的力量引動。
這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都不需要孟彰如何費神,他便看見了那些契紙裡落定的田產。
宅院、田產、商鋪、山頭、礦脈、藥田、莊園、校場、部曲......此刻全都映在孟彰眼底,無一遮掩。
正在營地裡的五百部曲此刻也察覺到了孟彰目光投來,不論是正在操練的、還是在打理雜物的,一時儘皆肅容,齊齊對著孟彰的方向單膝跪下。
“拜見郎主!”
是郎主,不是郎君,更不是小郎君。
孟彰笑著點頭,同時抬手做虛扶狀,“諸君請起。”
孟彰仔細打量這些部曲。
都是化氣境界的陰兵。
彆看這些陰兵隻在化氣境界,僅僅隻是煉精化氣圓滿就能夠小覷他們了,人家可是修煉了軍陣的!
有軍陣彙聚眾陰兵力量,隻這一支部曲,也能越一大境界鎮壓修士。
莫說煉氣境界的那些,尋常的築基境界修士亦不在話下。
而這些部曲,就和孟彰手上的那些田產一般,也是完全屬於他的私兵,不受孟氏一族轄製。
自然,既是私兵,那麼這五百部曲的種種花糜耗費,也都得孟彰自家擔起來。
但孟彰相信,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陰世遠比陽世凶險,有這一支部曲在手,孟彰能夠安穩許多。
手裡有兵,有強兵,那就是底氣。
“哪位是孟昌?”
聽得孟彰點名,有人從隊列中站起,對他一禮,“某家便是。”
孟彰上下打量著這位部曲之首。
身量頎長,麵容白皙俊秀。
比起武將來,這位還更像是文人。但不論皮相如何,隻看其他部曲對他的敬服就知道,這位必定是個猛人。
不過......
“你我曾見過?”孟彰問道,目光一直在孟昌眉眼間流連。
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
孟昌拱手再拜,“某家侄兒多勞郎主援手,方才保住一命。”
孟彰也有些恍然,“原來是你,你竟也戰亡了......”
原來這孟昌的“孟”,真就是孟家的孟。
他曾是孟家的家將。
孟昌聞言,也有些悵惘。
孟彰抬手,將校場的部分權柄轉讓了過去。
“校場及諸君就托付給你了,望你能善加利用,提升我部的力量。”
孟昌多看孟彰一眼,利索拱手應喏,“郎主放心,部下必不負所托。”
孟彰滿意點頭。
對於自己所擁有的這一眾部曲,說孟彰不好奇不激動是不可能的,這可是私兵,私兵!
尤其是前世時候,這樣的場景隻能出現在最猖狂的妄想裡。
可孟彰對自己眼下的定位也很清醒。
他一個幼齡夭折、不曾正式開蒙正式煉氣修行的病秧子,有什麼能耐大言不慚地說領兵練將?!
似今日這般能順利地接掌這支陰兵的主權就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