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踏入玉潤院書房的時候,孟梧先就抬頭,奇異地看了他一眼。
可他到底還是沒有詢問什麼,隻提醒他道:“修行之前,須得先靜心。”
孟彰略低頭:“孫兒謹記。”
孟梧想了想,放下手裡拿著的書卷,轉而從袖袋裡取出一份信函遞到孟彰麵前。
“這是?”孟彰有些奇怪,但莫名的又有一種預感。
孟梧笑了一下,並未回答他,隻是又將那封信函往孟彰的方向推了推。
孟彰雙手將那封信函接了過來,目光在那信函的扉頁上掃過。
果然,這封信函並不是其他,而正是洛陽太學那邊的回函。
孟彰抬眼看向孟梧。
孟梧這才道:“打開看一看。”
孟彰將信函翻了過來,卻見那信函上封口的臘印完好無損。
早一步拿到它的孟梧居然沒有打開過。
孟彰拿著信函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頓了一頓,便就很自然地將臘印破去,將信紙從裡頭抽了出來。
這封回函很官方也很正式,但內裡的意思亦同樣明白。
——孟彰得到了洛陽太學的入讀名額,當擇日前往洛陽太學錄名,正式進學。
孟彰看了好一會兒,才將信紙放下。
身前忽然探過來一隻手,那手向著他打開......
孟彰抬頭看過去,果然就是俑人梧。
“有什麼好奇怪的?”俑人梧隨意道,“我也還沒有看過洛陽太學那邊的函書呢。”
孟彰將手裡的信紙放到俑人梧攤開的手掌上。
俑人梧的手收了回去。
孟彰看了看俑人梧,在他對麵尋了個位置坐下靜等。
俑人梧看完了信函,慢條斯理地將信紙折疊起來,重新放回到信封裡。
看著又一次被送到他麵前來的信函,孟彰也有點奇怪,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有什麼呢?”俑人梧卻是輕鬆得很,“這封書信原就是洛陽太學那邊給你的,你拿著它,才是理所應當吧。”
說到這裡,俑人梧掀起眼皮子瞥了孟彰一眼,略略坐正了身體,直麵孟彰。
“有些話,先前因為這封書函還沒有送到,我不好先問你,但現在......”
他目光在那封正在被收起的信函上轉過。
“卻是不同了。”
孟彰心裡明白俑人梧大概要問他什麼,但手裡卻沒有絲毫停頓。待到那封信函被收起,他才抬起目光來迎上俑人梧的視線。
“我看你前段時間也一直有在留心洛陽太學那邊的情況,對洛陽太學中走出的諸學子、諸郎君的去向,大概應該是清楚的,但我想......”
“我還是很有必要再跟你說一說。”俑人梧一麵道,目光一麵在孟彰麵上梭巡不去。
孟彰微微點頭,“請高祖與孫兒分說。”
他在郡城隍府裡翻找過的諸多資料或許也能算全麵,但這些資料全都來自郡城隍府裡的藏書和來往文書,到底是太過局限,孟彰想要知道得更多。
事實上,今日裡他與孟陽、孟商這些孟氏小兒郎共聚,也有想要從這些小兒郎中得到更多信息的緣故,但可惜,今天這方麵的收獲,實在是所得寥寥......
孟彰也隻是這般隨意一想,便快速收攝念頭,靜聽俑人梧的分說。
“太學坐落在大晉帝都洛陽,乃是大晉中最為顯赫的學府,從那裡走出的兒郎,大多都能在我大晉皇庭裡得到一個極好的起`點......”
孟彰眨了眨眼,在心裡默默記下一筆。
起`點......
俑人梧看他一眼:“雖僅僅隻是起`點,但不論是後續仕途上的轉遷,還是仕途道路上的頂點,都遠勝於其他學社所出,是以洛陽太學的入讀名額,也是各家英傑所爭搶之物。”
孟彰聽到這裡,肅容站起,躬身深深對坐在席上的俑人梧一拜,“孫兒多謝高祖蔭庇。”
俑人梧擺擺手,並不以為然。
“我與你提起這些,並不是為了這個。”起碼不全是。
這話,孟彰是信的。
他重新在席上坐下。
俑人梧從不避諱這陰世上下眾多陰靈對孟彰這些夭折小兒郎的態度,他此刻跟孟彰說道起這件事來的時候,言語也很是平常。
“相比起我等這些成年郎君來,似你這般的小兒郎,想要在這陰世裡成長乃至真正紮下根基來,著實很不容易......這些事情,你現在或許有些體會,但必不會太多。不過到你去往洛陽,正式入讀太學時候,你自然而然就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