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顯想了一陣,也點頭:“那就定在十月十六吧。”
孟顯讚同歸讚同,但他很快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看著目光狐疑的孟顯,孟昭又飲去一口茶水,才問:“怎麼?是還有彆的問題嗎?”
孟顯先是搖頭,隨後又點頭。
他問:“大兄,這些事情你到底暗下琢磨多久了?怎麼我看著……很多問題你竟是都有定計?”
孟昭笑了笑。
“也沒有琢磨多久,就是在這幾個月裡慢慢想的而已。”
“這幾個月裡?”孟顯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是在阿彰去了陰世,且漸漸顯出自己願景開始的嗎?”
孟昭隱去歎息:“我們做人兄長的,總不能連自家幼弟都比不上吧?”
孟顯怔愣片刻,無比讚同地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他們可以在機緣、在手段和能力上輸給自己的幼弟,這沒什麼。無論怎麼樣,青勝於藍、一代比一代強那都是好事。可要是他們連願景、決心、意誌都不如自家幼弟,那就真的太丟人了。
孟顯稍作思量,便輕快道:“那到時候就我請來阿彰吧。”
孟昭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倒是孟顯很快收拾了有些激昂的情緒,問孟昭:“那,大兄,我們既是打算入道,道場呢?道場有主意了嗎?我們是準備另起一脈的吧,道場這事情可輕忽不得。”
道場其實就是山門。
儘管當下他們似是隻有兩個人,但隻要他們不想自己立下的道脈始終維係在小宗小支的狀態,隻要他們還想要讓道脈壯大,就必定需要好好地挑選道場。
道場所牽涉到的,可不獨獨隻有地運,還有人氣。
“是已經圈定了幾個選擇,但目前來說,還沒有真正確定下來。”孟昭道。
孟顯興致越發的高昂,他急急問:“哪幾個,是哪幾個選擇?”
“我循著地脈走勢看了一圈,”孟昭道,“泰山、衡山、恒山、華山、嵩山、終南山、峨眉山、茅山……”
孟顯快速回想一下族中收錄著的地脈走勢圖,也是連連點頭:“這些地方確實都很不錯。”
就是太不錯了……
孟顯也跟著露出了幾分苦惱。
他們要在這些地方中挑選出一個來做道場,不免有些拿捏不定。
道門五大主支法脈,祖脈都在昆侖,這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但這些年道門雖看著安分,可實際上卻多有動作。
他們也似是要打算在各處地界搭建道場,立下傳承道統……
想到這裡,孟顯連忙開始盤算起這些地界的境況來。
孟昭看剛才還有些苦惱的孟顯陡然振奮精神,凝神暗下盤算,也是覺得好笑。
孟顯察覺,抬起頭怒瞪孟昭:“大兄,你就一點都不擔心的麼?”
“擔心?我要擔心什麼?”孟昭故意逗孟顯。
孟顯越發惱怒。
孟昭哈哈笑開,好一會兒後才在孟顯道怒目中搖頭:“我不擔心我們挑中的道場會跟那幾支道門法脈撞上。”
孟顯是關心則亂了,所以沒有注意到一個很明白的事實。
“當今世代,是世族的時代。”
“世族與皇族共治天下。”
孟顯被孟昭這麼一點,也是恍然。
在這個世代裡,土地、人口絕大多數都掌握在各家世族手中。
泰山、恒山、衡山等等等等被孟昭羅列出來,用作為道場選擇的地界,除了泰山這個彆有意義的山脈沒人真敢逾越以外,似衡山、恒山這樣的,那山脈中最適合、最秀麗的地方,都必定在各家世族的手裡。
莫看這些地方都是高山,人跡罕至,可那是對凡俗百姓們來說的,對於有修為在身的各家修士來說,那種種妨礙、阻攔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所以,”孟顯道,“隻要我們挑好地方,備好價錢去找主人家就行了?”
孟昭笑著點頭:“可不就是這樣?”
孟顯有些興奮,又有些可惜。
“可惜我們安陽郡裡沒有這樣的靈山,可惜我們孟氏興家的日子還有些短,沒能圈地……”
孟昭倒不是很在意這個。
“沒有就沒有,換就是了。”
下一瞬,他的聲音悄悄壓低,隻有近在他側旁的孟顯聽清楚了。
“再不然,等到亂象四起,我們再抄底入手也一樣的。”
孟顯輕咳一聲,也很是讚同孟昭的說法:“也確實是。”
不怪他心黑,實在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幾率實在太高了。高到無關他怎麼想,隻要亂象一起,結局都是那樣。
往前那黃巾之亂、三國亂戰,十室九空的境況可都還在史書上記著呢!
“所以隻要我們選中就好了……”孟顯說著話,臉上又顯出幾分苦惱,“可就是,太難選了啊!”
孟顯想到了什麼,忽然抬頭看向孟昭,驚問:“大兄,你將它們都給列數了出來,不會是想要我來選吧?”
孟昭輕咳一聲,不見一點心虛。
“沒有的事,就是覺得你既然要跟我一道,那這些道場、弟子、法脈之事,你也該擁有部分決定權而已。”頓了頓,孟昭反問孟顯,“總不能這些都是我來拿主意定下吧?那你算什麼了?”
孟顯狐疑打量孟昭,問:“真是這樣?”
孟昭怒瞪孟顯:“不然還能是怎樣?!”
孟顯看了看孟昭,又看了看孟昭,聰明地選擇了相信。
他琢磨一陣,也有了主意。
“大兄,既然我們稍後還要聯係阿彰,與阿彰提起這件事情,那這修行道場的事情,不若也問一問阿彰的意見?”
孟昭看得孟顯一眼,竟也有些不敢相信。
這還是慣來更寵溺、更縱容阿彰的阿顯?真不是喚了個人?
孟顯見孟昭沉吟,更賣力地想要去說服孟昭。
“畢竟大兄你要做的事情,可不隻是在這陽世天地,還牽連著陰世天地那邊廂。關係到阿彰……我們總也得聽聽他的意見吧?”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孟昭拖長了聲音,配合著道。
孟顯聽出孟昭道意動,隻覺得說服孟昭就在眼前。
“大兄,阿彰畢竟是幼弟,往常時候又吃苦太多,著實是遭大罪了……我們這些做長兄的,就得多看顧他幾分才是。”
孟昭掩去眼底的笑意,猶猶豫豫地問:“這,看顧是看顧,但似我們這樣,未免有幾分將事情推到阿彰頭上去的意思……”
“就,感覺不太好。”
孟顯可不甘願讓孟昭在這個時候退後,他連忙道:“沒有的事。”
“儘管道場的擇定確實會對道統傳承、興盛很有幾分影響,但真正決定道統能不能代代傳承下去,能不能真正地綿延興盛,始終還是道統裡的人。”
“是我們這兩個立下道統的長兄,更是我們這兩個長兄收錄下來、讓他們承繼道統的諸弟子,跟阿彰這個擇定道統道場的人沒有多大的相乾。”
越是說到最後時候,孟顯麵色便越發鄭重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