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來了……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沉默了一瞬。
孟彰眨了眨眼睛, 同時帶著點猜測和確定的意味道:“所以,那邊現在還沒有開始。”
“是這樣的沒錯。”鬱壘點頭,跟孟彰說道, “那些朝官們現在被拖住了。”
神荼也接著問孟彰道:“阿彰你想好了麼?是要往洛陽那金鑾殿跑一趟,還是隻在這邊遠遠看著?”
孟彰笑了起來, 道:“如果那邊的大朝會順利開始, 我或許還沒什麼想法, 但現在如此發展……”
“卻是讓我想往那邊跑一趟,好好看看這些人的角力了。”
鬱壘當即眼神一亮,拍板一般地道:“那就跑一趟!反正也不費事。”
孟彰笑著點頭:“請兩位兄長施為。”
神荼看了看旁邊的鬱壘,又放眼看了看那載著孟彰魂體往太學學府裡去的孟府馬車, 最後目光在對麵憑借一點心神念頭所顯化的孟彰身上停了停, 也點頭道:“那便開始吧。”
孟彰不是尋常的小郎君,做起事情來極有條理。既然他已經開口了,那想來這一點心神分化出來, 不會影響到他在太學童子學那邊廂的學習。
“看好了。”鬱壘衝孟彰一點頭, 兩手提到近前虛虛一拉。
明明祂手上、身前什麼都沒有,但這一刻,鬱壘卻像是拿住了一道門戶的把手,發力將門戶給打開了一樣。
亮白色的神光陡然彙聚, 果真虛虛搭建出一道門戶來。
鬱壘看了一眼,站起身來的時候同時向孟彰招手:“來, 我們過去。”
孟彰站起身,走到鬱壘和神荼兩位門神中間。
兩位門神牽引著他走過那道門戶。
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似乎走了很遠,又似乎隻是像隨意地邁過身邊一道門檻……
有兩位門神的護持,那莫名紛亂的感覺未能困擾孟彰太久, 幾乎是須臾間就遠離了孟彰的心神,但孟彰自己卻是放慢了腳步,連那近在眼前的各位公卿朝官都顧不上了,隻慢慢地體會方才那瞬息間的感覺。
“怎麼了?”神荼低聲帶著點小心問道,擔心攪擾了孟彰的思緒。
孟彰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就是……”
“就是過來的時候,似乎捕捉到了點什麼。”他簡單解釋了一下,又問神荼道,“回頭得了空,不知兩位兄長能不能多帶我走一走?”
鬱壘問:“是門?”
孟彰點頭。
鬱壘麵上當即顯出了笑意,跟神荼對了一個眼神,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是開個門罷了,哪是什麼大事?”
祂們還一直惦記著要怎麼將孟彰拉到祂們門神一係裡來呢,現在可好了,都不需要祂們再去費心琢磨,這契機自己不就冒出來了麼?
“說起來,”神荼想到了什麼,對著孟彰伸出手,打開的手掌掌心處正躺著一個桃核,“這個給你正好。”
孟彰定睛看去,卻原來是一枚被打磨成精巧細致門關的核雕。
桃核上打磨出一道古老門戶,門戶上天然而成的紋路隱隱勾勒出兩位門神的身影。可定睛細看,便又覺得與其說那紋路是兩位門神的身影,倒不如說是兩位門神所持有的神道權柄。
孟彰隻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個核雕非比尋常。
而與這枚核雕的價值相媲美,甚至要勝出一頭的,應該還是這枚核雕所承載著的寄托。
他不以為這枚核雕是可以隨意成形的。不論它是陰世天地鑄就,還是兩位門神自己動手,都一定是彙聚了造化。
又或者,對於兩位門神來說,它本身就是造化。
見孟彰隻看著那桃核核雕不伸手,兩位門神就笑了。
鬱壘道:“它也就是我們還孱弱的時候對我們二人還有些用處,但我們現在已經快要正位天地了,基本再用不上它,與其讓它在我們手裡積灰,倒不如給了你呢。”
神荼更是將手中的桃核核雕又往孟彰方向遞了遞。
“它雖是混同了天地造化才成形的,但主體卻是我們二人的神道權柄,這神道權柄如今在我們手裡握著,隻要我們想,稍稍費些心力也就能再打磨出一個來,”神荼道,“你且拿了就是。”
孟彰卻仍是不接。
“兩位兄長莫要誆我,這分明就是兩位兄長的愛物,”他道,“即便它是混同了天地造化後沾染了兩位兄長的神道權柄所出,但這麼多年來陪伴兩位兄長身邊,必定也是幫了兩位兄長不少的。豈是兩位兄長自己所說的那般簡單?”
鬱壘卻道:“正因為它曾是我和神荼的愛物,所以才會將它給你的啊。我和神荼已不似早年孱弱無力,這雕門留在我們手上也隻能是閒置,倒不如給了你。”
神荼也接話道:“它能替我們給予你幾分便利,而阿彰你也能好好使用它,如此不是兩廂便宜嗎?”
兩位門神的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孟彰如何還能繼續推拒?
他伸手,從神荼手上撿起那枚核雕門戶拿在手裡。精巧細致的紋路在孟彰手指上輕貼著,卻像是流水般靜默地湧動。
見孟彰將桃核門雕收起,鬱壘和神荼左右看了看,像是找到了什麼。
鬱壘伸手在孟彰肩頭上輕輕一帶:“跟我來。”
神荼走在孟彰後頭,跟鬱壘一前一後將孟彰護在中間。倒不是真覺得這金鑾殿周圍有人能發現他們一行三人,隻是小心而已,畢竟帶著孟彰的一點心神,兩位門神不願意生出任何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