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彰送過來的?”孟顯半坐起身來, 壓根顧不上其他,匆匆揉了揉眼睛便去細看手上的紙燈。
這事一盞蓮燈,花燈中央除了一點冷白幽火之外再無其他。
但這一點都難不住孟顯。
孟顯勾著唇, 手快速伸入蓮燈燈座處拿住往外一拉, 便有一縷青煙也似的念頭從那燃燒著的火焰中帶出。
那縷念頭似是辨彆地跳了跳,待確定了孟顯的身份後便徑自消散了。
也是在同一時間,孟彰的聲音在孟顯耳邊響起。
“二兄,我今日在無邊夢海裡遇見了……”
越是往下聽,孟顯的臉色就越發的凝重嚴肅。
不論是對天下無辜的幼兒小童來說, 還是對他們家、對孟彰而言,這可都不是什麼好事。
落在那些無辜地幼兒小童身上,是生死劫難, 在他們家、他們孟彰身上,又是無妄之災……
‘一定得想辦法阻止!’孟顯才剛這樣想著,就聽到了李睦、明宸和林靈這三位道門法脈驕子的處理方案, 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待到孟顯將孟彰的話聽完, 縱然心頭總還很有幾分沉重, 可他也已經是放鬆很多了。
“太好了!”他在床上躺不住了, 掀開帳幔就跳下床去,在這鬥室不斷地來回踱步, 也不管這內室留著的燭火夠不夠明亮。“阿彰的修為又上一個台階, 太好了!他又能更安全一些了!”
不管是這提高的修為境界給予孟彰本人所掌握的手段的增強, 還是孟彰天賦兌現所吸引到的來自其他人的幫助、看好和照顧, 最終都會導向一個結果——
孟彰會更安全。
“這很好!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孟顯在自己的內室裡轉悠幾個來回, 還是按捺不住,想找人分享,可他才剛走出內室來到外間望見外頭沉沉的天色, 腳步當即就停了下來。
阿父、阿母、大兄和阿蘊近些日子以來都忙得很,也是今日裡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才能好好休息上一日,他眼下這樣突然將他們叫起來,他們應該就不能睡了。
還是再等等吧,等到天亮也無妨。反正在短時間以來,他們安陽孟氏都不好插手潁川陳氏那邊的事情。
潁川陳氏的事情都漏到陰世陳氏先人那邊去了,因此禍害了陳氏自家一位資質不差的小郎君,更有道門法脈的英傑子弟在旁邊看著,料想陳氏的這些先人們會知道什麼叫做亡羊補牢的。
再說,既然他們潁川陳氏的這件事情都直接捅到道門法脈那邊去了,道門法脈裡的那些大修士們就不太可能再看著幼兒小童被人禍害了去。
拿著手中的蓮花燈,孟顯忽然回身,在那鏡台前坐下,臉上的神色慢慢淡去,看著竟甚是無奈。
“就算這些事情被公之於眾,傳遍街頭巷尾,朝廷和氏族那裡……”
“他們不想處理的話也多的是手段搪塞了事。所以想真正解決這件事,還得是讓道門法脈來插手,起碼也得在旁邊做個見證,若不然到了最後,隻怕這事情也會跟天下間無數的懸案陳案一樣不了了之,最後淹沒在厚沉的塵埃裡,隨著記錄它的卷宗一同風化。”
孟顯搖了搖頭,索性便趁著這段空閒時間再一次整理起孟彰遞送過來的那些信息。
待到天蒙蒙亮,前頭院子裡亮起通明的火光,孟顯便拎了蓮燈起身。
他才剛剛走到珠簾前,正巧就有婢子抬手掀開門簾要來觀察他的情況。
見到孟顯,那些正站在珠簾外的婢子連忙低頭福身來跟他問安。
“郎主。”
“郎主是一直在等著,怎麼不喚我們?”
孟顯慣常脾氣就很好,並不苛待人,這會兒見得慣常在屋子裡侍奉的婢子,也不生氣,隻擺擺手說道:“我也正好想些事情。”
他又往外頭張望過一眼,擺擺手直接穿過婢子掀開的珠簾往外間走:“我去大兄的院子,你們且收拾罷,對了,今日的早膳送到大兄那裡去,我和大兄一起用。”
身後的婢子儘皆躬身應聲。
孟顯已經大踏步走出他的院子,去往前頭孟昭那裡了。
大抵是昨夜裡無事掛心,孟昭休息得很好,見到孟顯時候,他眼眸清亮,神采奕奕,尤為豐神俊朗。
見得孟顯從外間走進來,孟昭的目光幾乎是立刻就落在了那盞紙蓮燈上。
“阿彰送來的?”他問,同時就很自然地伸手去要接。
孟顯一點不遮掩地躲了孟昭的手,帶笑道:“這可是阿彰給我送過來的呢。”
孟昭眯了眯眼睛,手又追了上去:“是阿彰讓它來給你送信帶話的,不是將它送給你的,這分明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二弟你就莫要妄言了。”
孟顯撇了撇嘴,到底是沒有繼續躲,由著孟昭將蓮燈給拿了過去。
“說罷,昨日裡阿彰給你送來什麼話了?”
孟顯一整臉色,說道:“兩件事。”
孟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不催問,隻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不為其他,隻因他們這四個兄弟手足中,除了落在陰世天地裡的幼弟孟彰以外,還有一個孟蘊未到。
“……族裡這邊的事情基本都已經移交出去了,料想接下來也不會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兄弟二人親自出麵處理的。等最後的那點子事情都收拾妥當以後,我們也就能夠出發去茅山了。”孟昭對孟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