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第 359 章 刺激(2 / 2)

陰靈之路 柳明暗 8639 字 4個月前

正如他遵循自己的本心,選擇了俗事這一個方向作為自己在郎主身邊的立身定位一樣,孟庚壬,他選擇了修行這一個方向作為自己的立身之本。

即便他自己很清楚,以他的資質,他根本不可能在這條路上走出太遠。

但他所前進的每一步,都將會成為郎主的底蘊。

日後,不論是成為觸發郎主某一個靈光的契機、積累,幫助郎主突破某一重輕薄的迷障,還是可以成為郎主其他部屬往前繼續邁進的根基,總能幫得上郎主的忙,總是……

在這塵世上留下了自己的一點痕跡,不至於徹底遺落在歲月的塵埃裡。

而這,本也是他們一眾人等的所求。

隻憑他們自己個人的力量和資本,根本什麼都做不到。他們彙聚在郎主座前,本就是要將自己的野望刻印在郎主的道路旁,借郎主的一縷輝光抗衡歲月的力量,駐留自己的痕跡。

孟庚壬的路不好走,卻沒有任何退縮,他呢?

同為郎主座下的最初管事,同為郎主父母留贈的老仆,他怎麼可能輸給孟庚壬?!

不可能。

“噗嗤”細微的爆裂破碎聲在堂廳中響起,很快引來了堂廳中坐著的一眾管事目光。

他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卻正正巧看見那枚小球最後的一縷光輝消湮在謝葛的指尖。

謝葛半抬起眼瞼,虛虛對上那些看過來的視線。頓了頓,他對著這些視線點了點頭,露出一點客氣的笑容便轉開了。

謝葛的動作看似平常,不見絲毫彆扭,但落在各位管事眼裡,卻平白多出了一二提醒的意味。

諸位管事先是一愣,旋即或早或晚地悚然一驚。

他們這一眾管事,說來都是老仆,或是從孟玨處分下來的,或是從謝娘子處挑選出來的,來曆並無多少不同。但眼下,一個謝葛,一個孟庚壬,顯然已經比他們先走出了半步。如今,就要輪到他們了。

要是他們能跟上,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可要是他們不能做到,無法讓郎主看到他們的能力和心性,對他們另眼相看,隻怕他們就要真的落到謝葛、孟庚壬兩人之後了。

麵麵相覷片刻,堂廳中坐著的一眾管事又都各自低垂落眼瞼,暗自垂想。

“……便是如此,可聽明白了?”孟彰問。

孟庚壬閉著眼睛返照己身。

如孟彰先前所提點的那樣,陰靈乃是缺失了肉身這重廬舍的護持後,直接通行於天地時彙聚陰氣而成,既單薄又渾濁,要繼續在修行的道路上行走,總是會有更多的礙難。所以,要堅持,就必須要有遠勝生人的決心、堅韌和智慧。

孟庚壬重又看見了他自己魂體裡幾乎混成一團的各色元氣。

“生人駐世,有肉身,有三魂,有七魄。於生人而言,肉身沉厚,魂體輕清。而陰靈駐世,失卻肉身後,便隻剩下魂魄。而陰靈所留存魂魄中,天魂常居天冥,地魂滯留地淵,唯有命魂仍然與七魄齊同,攏合天地陰氣最終成就陰靈之身徘徊世間門。”

“是以陰靈修行,除了清定神魂,不叫神魂中異常活躍的種種情思緒念以及陰魂魂體中的陰氣攪亂自身心境,最終混淆自身根本以外,還需要儘力維係自身的清濁平衡。”

“在生人,那是肉身廬舍自然而然就會給予他們的一份護持,但我們是陰靈。陰靈沒有肉身廬舍,這事情便也就要我們自己承接過來……”

“你所修行的功法雖然也經過修改,和生前所修功法一脈相承的同時,也契合陰靈的修行,但是,如此幾經修改的功法,到底還是存在著許多不足。修行速度緩慢,甚至是原地踏步也是常見的事情。”

“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就得找準方向下手。或是轉修其他功法,或是調整自身,又或是使用修行的資糧來搭建修行功法與你自身的橋梁,提高修行功法與你的契合度,當可有所成效。”

孟彰又問他:“先生可想好往哪個方向走了嗎?”

孟庚壬很快便有了決定:“請郎主賜下新法。”

這便是選的轉修功法了。

孟彰定睛看他,確定他真的做下了選擇,便點頭,抬手一揮間門,三本書籍便懸停在孟庚壬的麵前。

“這三部修行功法,應該都是比較適合你的,你可以從中選一部修行。”頓了頓,他又道,“但這裡的,都隻有前三重的功法,再往後的,還得等日後。”

孟彰需要做到賞罰分明。

今日這一場酬功,以孟庚壬的功勞來說,在讓孟彰為他指點過一遍以後,大略也就隻夠他換取一部修行功法的前三重了。

孟庚壬自己心裡也很清楚,他笑著迎上孟彰的目光。

“我知道。”

待他的視線重新回到懸停在他麵前的那三部修行功法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了最中央的那一冊。

“郎主,”他拱手向孟彰一禮,“我想選《藥靈服氣法》。”

孟彰眼中帶了笑意:“也確實是它最適合你。”

三部懸停在孟庚壬身前的書籍當下就隻剩下了一部,剩餘兩部儘數回到了孟彰手邊的案桌上。

“好好修行,彆氣餒。”

他最後叮囑了一句。

孟庚壬將《藥靈服氣法》小心收入懷中,又對孟彰躬身一禮,方才退了回去。

入座的孟庚壬和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謝葛對視了一眼,同時轉落目光,在他們那些同儕身上掃過。

剩餘那一眾管事的心神都高昂了許多。

是啊,孟庚壬和謝葛都開始邁步往前了,他們難道還要被落在後頭嗎?

他們真的就甘心嗎?!

孟彰將這些先生們的微妙變化儘收眼底,隻麵上不見痕跡,仍自穩穩當當地坐在上首,看向坐在謝葛下首的那一位管事。

“張參流先生呢?”他問,“你可有什麼想要的?”

待到將所有先生遣散,孟彰重歸於修行陰域中的白蓮蓮台之上。

時下蒼藍陰月正懸於天中,蒙蒙月華幔垂,攏住了四方天地。

湖麵朦朧,不知是被月華還是被薄霧壓住了,模糊去天地四方的輪廓。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嘩啦啦”的水聲在蓮台周邊激蕩。

孟彰低頭,對上正從湖裡仰頭望著他的銀白遊魚。

他笑了起來,對銀白遊魚道:“這天地中,隨波逐流的人確實很多,但不願認命、願意抓住每一線機會的,果真也是從來不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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