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清川巷, 俞荔就發現清川巷明顯大變樣。
路還是那條路,但卻十分乾淨, 原本凹凸不平的地麵已經被修補整齊, 曾經黏著汙垢的角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 甚至在角落裡砌成小花圃, 蓋上土, 再種上花草,簡單又美觀。
路燈也換上新的, 一路迤邐而去,因是白天,路燈並未亮起,卻莫名地讓人覺得晚上整個小巷一定透亮無比。
除此之外, 斑駁的牆麵也刮上新的膩子,外牆的顏色和角落裡的植物相得益章。
依然是充滿老舊氣息的巷子, 卻不再破舊陳腐,而是煥然一新的生機勃勃。
偶爾可以看到一些裝修工人在無人的房舍進進出出,他們穿著沾滿灰漬的樸素工裝,精神熠熠,大門敞開的屋子裡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
俞荔一路看過去,不禁為圖爾斯的工作能力讚歎。
走到清川巷深處, 俞荔朝四周看了看, 突然說:“那些裝修工人都是普通人吧, 他們進來……沒關係嗎?”
雖然她說得委婉, 褚擷卻聽懂她的意思, 說道:“沒事,有圖爾斯看著。”
圖爾斯是魔族,雖然實力並不強,但好歹也是一個擁有人類形態的高等魔族,想要鎮壓一些陰暗處滋生的魔魅,完全沒問題。
俞荔頓時放下一顆心。
清川巷今時不同往昔,它已成為一個特殊之地,魔魅叢生,普通人輕易涉足不得,若是讓普通人受累,引起什麼恐慌,俞荔心裡也不安心。
更重要的是,她姑婆和幾個老鄰居都住在這裡,而且大有住到老死的意思,輕易不會搬離,要是因為出了什麼事,異聞組出麵乾涉,導致幾個老的隻能搬離清川巷,他們一定不快活。
雖然每次見麵,俞荔都想勸姑婆搬過去和她一起住,可她心裡卻明白,姑婆和張爺爺那些老鄰居一樣,對清川巷有一種莫名的執著,不會輕易離開的。
來到姑婆家,俞荔發現大門鎖著,姑婆不在家。
正想著要不要去附近的鄰居家找找,就見甘奶奶從隔壁的張爺爺家走出來,笑眯眯地說:“哎,是小荔枝和褚擷回來啦!咱們今天在老張家聚餐,你姑婆在這邊呢!你們回來得正好,一起過來陪咱們吃頓飯。”
俞荔笑眯眯地應一聲好,和褚擷一起將買給姑婆的水果和禮品盒直接拎到張爺爺家。
剛進門,就見屋子裡熱熱鬨鬨的,一群老頭老太們忙得熱火朝天。
他們將張爺爺的家布置得像要開什麼舞會一樣,天花板上還懸掛著彩色氣球,一群老太太們忙著貼牆紙,老胳膊老腿攀著人字梯,看得俞荔心驚膽顫,好擔心他們摔下來。
見到俞荔和褚擷,姑婆忙招呼他們過去幫忙打下手,說要給老張家換牆紙。
俞荔一邊幫忙鋪牆紙,一邊笑著問:“張爺爺家怎麼貼起牆紙?”
“不僅老張家貼,我們家也要貼呢。”姑婆高興地說,“明天就貼到咱們家,到時候就在咱們家聚餐,你們今晚都留下來,明天幫忙一起乾活。”
“清川巷最近不是在搞裝修嗎?眼看就要裝修到我們這邊,我們也不能拖後腿不是?到時候清川巷統一風格,那些空房才好租出去,以後這巷子人氣就旺啦。”
“聽褚圖那孩子說,年底裝修完,年後就能出租。”
“清川巷冷清好些年了,終於要熱鬨起來……”
…………
俞荔聽著老太太們高興的討論,忍不住看一眼褚擷。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老一輩的人會因為清川巷熱鬨起來高興成這樣。在其他人都搬離清川巷,甚至毫不猶豫地將清川巷的房子賣掉後,隻有這些老人們堅持不肯離開,依然堅守在這裡。
這是一種她不懂的情懷。
褚擷站在架子上幫忙鋪角落裡的牆紙,突然聽到老太太們問他:“褚擷,你認識褚圖嗎?就是負責辦理清川巷房子過戶手續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雖然長得陰沉了點兒,看著倒是挺好心的。”
“人不可貌,人家隻是長成這樣罷了。”
“聽他說,他是幫人買的。”
褚擷從架子跳下來,順手扶著踩在長板凳上的甘奶奶下來,回道:“認識。”
“你們都姓褚,不會是親戚吧?”
褚擷的回答依然很簡短:“不是。”
鐘奶奶泡了茶過來,讓兩個年輕人休息會兒,笑著問:“褚圖對清川巷的裝修很上心,時常過來監工查看,順便也來探望我們。他說買下清川巷房子的人我們也認識,你們知道是誰買下的嗎?”
鐘奶奶的話吸引室內所有的老頭老太們的注意力,作為這裡的居民,他們也十分好奇到底是誰肯花這麼大筆的冤枉錢買下清川巷沒人要的老房子。
俞荔看向褚先生,但笑不語。
褚擷沉默地看著這群年紀比他小很多的老頭老太們,默默地將危險的活攬過去,又去給老頭們搬酒,默默乾活不吭聲。
俞荔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清咳一聲,說道:“其實是褚擷買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