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2 / 2)

赤焰 南輕歌 15681 字 4個月前

有的男生比較直接,會堵住夏梔的去路,問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頓飯,夏梔都回絕得很徹底,絲毫不給人留麵子。

漸漸的,沒有男生再敢去碰釘子了。

軍訓進行了將近十天,結束時,許多同學都黑了好幾度,但夏梔依舊是白得耀眼。

她是班上最特立獨行的存在,任由再多人議論和奚落,她都充耳不聞,仿佛自己不是那個被討論的對象。

倒也不是她的心理本就如此強大,而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江禦的身上,沒有心思再去想其他事情。

關於江禦的消息,她隻能通過顧攸琳去了解,顧攸琳說隻要有動靜,她就會告訴她。

判決一直還沒有下來,夏梔的心惴惴不安,連上課都無法集中注意力。

舍友的心思不是很敏感,過了好些天才發覺到夏梔的精神似乎有點兒恍惚,她看她總是對著手機發呆,不由奇怪地問她,“夏梔,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聽到她的問題,夏梔猛然回神,錯愕地看向她。

舍友撓撓頭,解釋道:“我看你總是盯著手機發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這話說完,她又忍不住追問:“你不是失戀了吧?”

夏梔無聲搖頭,心想她還不如是失戀了呢,也比現在要好過。

垂眸靜靜盯著手機,上麵是江禦那次要求她主動拍的照片。

那個時候的他嘴角上揚,掛著一絲痞笑,意氣風發,驕傲得耀眼。

幸好還有照片,讓她每天想他的時候就能拿出來看看。

忽然夏梔抬起頭看向戚箬,問她:“你有喜歡的人嗎?”

戚箬愣一下,撓撓頭,小聲道:“我有,但我喜歡的人他應該不可能喜歡我。”

“為什麼?”

“他是我名義上的小叔叔。”

戚箬的話讓夏梔驚訝了數秒,她不好去打聽人家的八卦,於是和她分享起自己的故事,“本來,我和我喜歡的那個男生可以一起來青大上學的,可是在我來青大報道的前幾日發生了意外………”

夏梔的故事講完,看見戚箬的嘴巴張成了圓形。

好半晌,她才出聲感慨,“你喜歡的那個男生他也太帥太有擔當的了吧!你喜歡上那樣醋的一個人,這輩子好值哦!”

難得有個站在她的角度說話的人,夏梔的傾訴欲也膨脹了,開始跟戚箬講述她和江禦之間發生的一些事。

戚箬聽完,淺笑著說:“夏梔,原來你並非沉默寡言啊!你講起話來邏輯清晰又縝密,美麗的樣子溫柔又認真,連我一個女生看了都心動。”

夏梔彎起唇笑了笑,跟她說了一聲“抱歉”。

她之前就像烏龜似的,把自己縮在一個殼裡,拒絕和彆人溝通,也拒絕來自這個世界的一切。

因為她憎惡命運,為什麼讓他們兩個身世可憐的人又經曆那麼多,江禦他何其無辜。

不知不覺,開學快一個月,國慶假期馬上就要到來,夏梔提前買好回溫城的車票,就等著回去了。

她還沒回溫城前,忽然接到顧攸琳的消息,她告訴她江禦毆打的那位叫李森的人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夏梔激動得眼眶瞬間紅了,她急忙去百度,想知道這樣還會不會被判刑。

根據百度結果顯示,這樣依舊是會有判刑的可能,所以夏梔仍不敢掉以輕心。

終於熬到國慶節放假,夏梔早早起來趕赴高鐵站坐車,恨不能一個眨眼的功夫,她人就在溫城了。

走出學校的大門,夏梔要去攔出租車,身後一個男聲傳進耳朵裡:

“夏梔,你要去哪兒?”

回頭,見是她班上的同學何晨歡,對方拉著行李箱,快步往她的方向來,夏梔猜他也要回家。

“我去高鐵站。”

“正好,我也要去。”何晨歡笑得燦爛,“我叫的網約車已經到了,一起吧!彆浪費那個錢了。”

“不………”

夏梔剛要拒絕,他又開口:“你也不用這麼抗拒和人相處吧?我又沒有壞心思,就是想幫你省錢。”

這話說得夏梔有些難堪,經曆過那事兒之後,她現在和人相處總會格外警惕,特彆是異性。

上車後,何晨歡問她家是哪兒的,夏梔回答溫城。

何晨歡了然,說他媽媽是溫城的,他經常和他媽媽去那邊走親戚。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不覺中就到目的地了。

國慶節人流量巨大,來到高鐵站門口,何晨歡幫夏梔把行李箱拿下來,夏梔說了聲“謝謝”,不好意思直接提把另一半車費轉給他,隻能道:“回來請你吃東西。”

明白她的意思,何晨歡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沒接話。

坐上回溫城的高鐵,夏梔的心異常激動,她在路上一直和顧攸琳聊天,她去了溫城相鄰的一所城市上大學,今天也要回去,兩人約好等下在高鐵站碰麵。

越是離溫城近,夏梔越覺得躁動不安,一顆心就像吃了興奮劑,上上下下地蹦跳,怎麼都按不住。

她迫切地想知道江禦的近況,如果能見到他,那更好。

終於,下午兩點多,夏梔回來了溫城,當自己的腳踏上這一片土地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小腿都有點兒發軟。

顧攸琳先到了,正在肯德基裡喝冰飲等她。

夏梔走進去,顧攸琳興奮地衝她招招手,兩個人僅一個多月沒見,卻像隔了好幾個春秋。

第一眼看見夏梔,顧攸琳就發現她變了,原本骨架就小,瘦得沒一絲贅肉,現在麵部都有輕微凹陷,下巴更尖了,讓她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

顧攸琳上下打量著夏梔,待她坐下後,誇張地驚呼:“天呢!你也瘦了太多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

她一日三餐想起來才吃,每次吃幾口就覺得咽不下去,總是強迫自己往下咽,能不瘦才怪。

夏梔故意跟她開玩笑,“要不要我跟你分享一下瘦身秘籍?”

顧攸琳訕笑著擺擺手,“那就算了。”

她當然知道她是因為什麼瘦的,“為情所傷”四個字在她身上得到了淋漓儘致的體現。

兩個人短暫的見麵後,先回各自的家了,夏梔將行李箱放下後,決定再去找江爺爺一趟。

隻有他才知道江禦確切的消息。

又一次來到江家彆墅的門口,夏梔看見外麵的那棵槐樹葉子都要發黃了。

她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去按門鈴,這次來開門的竟然是江爺爺本人。

“國慶放假回來了?”他笑眯眯地看著她,仿佛已經料到她會來找他。

夏梔點頭,江爺爺拄著拐杖走出來,“到花園裡說吧。”

在這樣一個精明的老人麵前,夏梔不敢有過多的表現,唯恐自己的小聰明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是因為那混小子幫了你才這麼關心他,還是因為彆的?”

江老爺子扔下拐杖,雙手背在身後,顫巍巍地走到月季花前,整理了一下花枝。

他問的問題不太好回答,夏梔思考了下才說:“江禦幫我也是因為他人品好,那他這樣的人自然也值得我來關心。”

她講話滴水不漏,讓江老爺子十分欽佩。

“不愧是考上青大的好學生。”

“爺爺是怎麼知道我考上青大的?是不是………江禦告訴你的?”

“他才不會跟我說這些呢。”江老爺子提到這個,氣得吹胡子瞪眼,“那小子心裡想什麼都是藏著掖著的,你也是他的秘密。”

最後那話頗有深意,夏梔想追問又不敢。

“你回來的也挺巧,後天開庭,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到時就知道什麼情況了。”

夏梔的眼睛倏然一亮,這真是她最近聽到的最為激動的一個消息。

開庭前,所有的家屬都在觀眾席上坐好,江老爺子考慮得很周到,為了保護夏梔,不讓李森家裡人認出她,特意讓她戴了帽子、眼鏡和口罩,把臉遮得嚴嚴實實。

夏梔的心裡很緊張,她第一次來這麼嚴肅的場合,緊張得雙手都在流汗。

李森的家裡人坐在另一邊,她能感覺到他們的視線在不停地掃射這邊,似帶著恨意那般。

想到那晚如果江禦沒有出現,自己可能會遭遇的境地,夏梔又恨又覺得後怕,肩膀都在發抖。

法官等人到場以後,原告和被告兩人都被帶了上來,經過一個多月的休養,李森的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

夏梔遠遠看著江禦,鏡片下的眸溢滿了淚水。

他瘦了,比她瘦了更多。

眼窩、臉頰深深地凹了下去。

頭發沒有修理,劉海長得蓋住眉毛,都快把眼睛遮住了。

肩膀無力地垂著,陰鬱又頹敗,像個失敗者,沒有了以往盛氣淩人的氣勢。

夏梔越看越心疼,眼淚就像斷了閘的河水不停往下流。

她努力忍著不讓自己發出哭聲,可還是沒忍住抽噎了下。

旁邊的江老爺子擰眉看向她,小姑娘哭得肩膀都一抖一抖的,他都能感覺到她的傷心。

掏出手帕遞給她,夏梔說了聲“謝謝”,接過來擦了擦眼淚,將也一並擦乾眼鏡,放在腿上。

被告席上的人本一直低著頭,卻忽然像是有所察覺,猛地抬頭往一個方向看過去。

那裡,坐著一個女孩。

氣質清麗似百合,馨香馥鬱。

烏黑的頭發如瀑布般柔順地披在肩上。

他恍惚數秒,目光似隔空與之對上。

誰也看不見,他戴著手銬的兩隻手用力攥緊,青筋都一根根地暴起。

最不想讓她見到他的狼狽,她卻偏偏來了。

他如一株暴雨裡堪折的野草,已經搖搖欲墜,苟延殘喘,又被人一腳踩進泥裡,徹底湮滅。

驕傲的自尊,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