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到了老宅,林老太坐在床邊看著兩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滾,焦急地跺著拐杖,“哎,大丫,你去外麵看看,你大哥二哥怎麼還沒來啊?”

大丫答應一聲,正要出去,卻見李秀琴和林滿堂從外麵跑了進來。

看到李秀琴,林老太忙不迭催促,“我知道你又要說你不懂看病,但是大利去找你爹還沒來。你先給他們看看吧,你好歹跟你爹學過。應該也會把脈吧?”

李秀琴不敢耽擱,坐到另一邊,給躺在她邊上的林福全把脈,氣息逆亂,又看了眼他的舌頭,舌苔發黃。

她又看了下劉翠花的脈相與林福全的一模一樣,隻是她的病情比林福全更嚴重。

“你們這是吃壞東西了吧?”

林福全倒吸一口涼氣,“是,是吃錯東西了。就是你買的那四盒點心。有兩盒被螞蟻蛀過了,我們舍不得扔,就自己吃了。”

林滿堂又好氣又好笑,“你倆心可真大,螞蟻蛀過的東西你們都敢吃,這是嫌自己命長了,是吧?”

這古代可不好洗胃,治起來可麻煩了。

李秀琴也在邊上附和,“螞蟻蛀過的東西會留下蟻酸,有毒的!你倆……哎,節省也不是這麼個節省法啊。”

她真是服了這兩人,該節省時不節省,不該節省時瞎節省。

兩人羞愧地低頭,顧忌四個孩子在邊上,她不好批評,隨口就說了一個方子,“焦山楂兩錢,神曲兩錢,萊子兩錢,茯苓兩錢,連翹兩錢,生薑兩錢,麥芽兩錢,穀芽兩錢,全部粉碎成末,煮成糊,團成梧桐子大小,一天兩次,每次兩丸。”

見她真的開出方子了,大吉反倒不敢接了,看向林老太。

林老太也是微微一驚,“你……你這方子沒問題吧?”

李秀琴很肯定點頭,“這是保和湯,焦山楂可以消食,萊子消麵食,茯苓健脾化濕,連翹清熱的。不會有事的。”

林老太見她說得頭頭是道,原先還有些懷疑,這會倒是信了三分。

林滿堂見母親沒發話,不由急了,“娘,您還等什麼呀。我去縣城抓藥。”

他又讓李秀琴再說一遍,林老太卻道,“去縣城抓藥,那還不知道要啥時候呢。你丈人家不是有藥嗎?咱們去他家抓就好了。”

林滿堂微微一怔,他這世的老丈人彆看長相一樣,但是醫術比前世差遠了。

前世他老丈人可是中醫泰鬥,要不然前世也不會被關進勞改農場。可這世他嶽父好像隻是個遊方郎中啊。他們家的藥材也不全吧?

他愣神的功夫,大利已經帶著李廣角來了。

李廣角提著藥箱進了屋,來不及跟女兒女婿說話,就被林老太請到床頭診脈。

診完脈後,李廣角收了手,“你們這是食滯胃腸之症。焦山楂兩錢,神曲兩錢,製半夏兩錢,茯苓兩錢,陳皮兩錢,萊菔於兩錢,大腹皮兩錢,水煎服,日服一劑。”

一個丸子一個藥劑,林老太自然相信李廣角。

她衝李廣角笑道,“麻煩親家幫忙配好。我讓孫兒去你家拿吧。”

李廣角點頭,李秀琴趕緊笑著攙扶他,“爹,我送送你。”

林滿堂衝林老太道,“娘,我去拿吧。讓孩子在家照顧大哥大嫂吧。”

說完,也不等她同意,徑直出了堂屋,林曉也跟了出去。

院外,李秀琴壓低聲音問李廣角,“爹,你怎麼能用大腹皮呢?這味藥是用於脘腹脹悶,大便不爽,小便不利。加了它,反倒不利。他吃了螞蟻食過的點心,當然要用萊子,麥芽和穀芽啊。這三樣是專門消麵食的。”

李廣角是個半調子郎中,他會的幾個方子也都是從祖上傳下來的,一直以來開的都是這方子,聽到女兒說得頭頭是道,自是驚訝萬分,“你這是聽誰說的?”

李秀琴一時之間竟是沒法回答。難道她要跟她爹說,這方子是三百年後有個叫朱丹溪的名醫開的?

林滿堂見媳婦額頭冒汗,趕緊打圓場,“爹,你先彆問這方子是誰開的。我媳婦說得有沒有道理?”

李廣角思忖半晌,“我沒試過,要是用錯了,怎麼辦?”

要是前世,林滿堂自然相信嶽父,畢竟他嶽父是中醫專家,他媳婦隻能算是半吊子,她的專業其實是外科醫生。之所以會中藥,那是因為從小幫嶽父撿藥,學來的方子。

可這世,林滿堂還是更願意相信他媳婦。他嶽父看樣子就學藝不精。

林滿堂上前扶他,“爹,就按我媳婦來的吧。她這是可是從一位名醫那邊得來的方子。”

李廣角被他推著走了幾步,連跟女兒和外孫女告彆都忘了,“真的是名醫?不是糊弄人的?”

“不是。那人確實有本事。”

李秀琴擔心製成藥丸,婆婆不讓用,便跟在後頭補了一句,“也不一定非得製成丸子,三碗水煎成一碗也行的。”

林滿堂衝她擺了擺手。

……

抓了藥,林滿堂擔心四個孩子不會熬藥,就幫著熬了。

端藥進來時,林老太看到是他端的是湯藥,鬆了一口氣,示意兩人現在就吃。

這兩人上吐下泄了一整天,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一連吃了兩天藥,兩人吐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到了第三日,病情明顯有所好轉,也能吃進一些粥了。

林老太雙手合掌,“阿彌陀佛,總算是好了。”暗暗瞪了兩人一眼,“讓你們還亂吃東西。”

劉翠花麵如菜色,乖乖低頭認錯,一句話都沒說。

林老太歎氣,“既然好了,就趕緊去結算藥錢,可彆欠著人家錢。”

劉翠花悶悶應了。

結完賬回來,劉翠花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場,老天爺啊,吃了兩天藥,花了近一吊錢,都夠十八包點心了。

早知道藥錢這麼貴,還不如疼死她算了。

林福全知道他媳婦在想什麼,幸好沒去縣城抓藥,要是去縣城抓藥,不花個幾吊都不能治好。

他這會還虛得很,“咱們都記住這個教訓,以後東西壞了,千萬彆吃。省得再糟蹋錢。”

劉翠花:“……”

且不說林福全這邊,就說林滿堂特地起了個大早去集市。

拿著女兒製好的筆芯特地到集市找鐵匠,讓對方幫忙燒一下。鐵匠一口答應。

付完錢,林滿堂拿著媳婦開的單子,買完家裡需要用的東西,就直接回了家。

剛到家,他就聽說了一件事。

他們村要出十個徭役挖河,林滿堂和林福全兄弟倆雙雙中選。下個月月初就出發。

李秀琴當知青那會兒,村裡人也有不少壯勞力挖河,但是那時候是有工分的。

可這古代不一樣,這是免費的。

她聽村民們說,每年因服徭役而死的村民多如牛毛。

用概率來說,十個服徭役的,有六個回不來,活著回來也會弄得一身傷,不養它半年根本緩不過來。

“我跟村民打聽了,這徭役可以用錢抵。每人至少要五吊錢。”說到這裡,李秀琴重重歎了口氣,“大嫂為了這五吊錢在家裡哭天抹淚呢。”

辛苦種地一整年就得了這幾吊錢,一場徭役全沒了。也難怪她哭成那樣兒。

林滿堂心裡暗暗吐槽這世道賦稅太重,可他眼下也拿官府沒辦法,隻得點了下頭,“人命重要。大嫂會想通的。”

“你去找你大哥吧。”李秀琴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五吊錢,全部串好後放在簍子裡。

林滿堂點了點頭,得虧他媳婦賣頭花掙了些錢。要不然他還真有可能去服那勞什子徭役。

林滿堂去老宅找他大哥。

劉翠花看到他來了,又控製不住抹眼淚,林福全則是一臉苦瓜相,幾個孩子更是乖巧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