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李秀琴老臉一紅,“作什麼怪。當心有人看見。”

雖然生氣,這欲拒還迎的神態,生活了半輩子的林滿堂哪能看不出來。

這夫妻倆甜甜蜜蜜了好幾日,直到了十月初十這天發生一件大事,兩人才恢複正常。

大嫂的娘家爹爹去了,本來劉鐵牛去世跟林滿堂沒什麼關係,他甚至都不需要去劉家走禮。

但是頭七過後,劉大嫂就鬨著要分家。

作為長子,劉大郎分七成家產,另兩個兒子一人分一成半。

兩個小的不乾了,本來這兩個就是讀書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隻分那麼點地,彆說養家糊口,就連養他們自己都難。

這一家鬨得不成樣子,連累林福全好不容易得來的掙錢機會都沒了,天天跑過去拉架。

到最後,劉氏族長見他們這麼鬨下去也不是辦法,就命令劉二郎和劉三郎一家必須搬離祖宅,再鬨下去就上家法。

於是這兩人不再鬨了,可跟劉大郎的關係卻變得極為惡劣,甚至放言“今後老死不相往來”。

三人的母親葛淑英見三個兒子鬨得這麼僵,當然很傷心。

她老人家本就是個偏心的,覺得都是大兒子喪良心,非要跟弟弟們分家,才弄成這樣。

於是她不肯跟大兒和大兒媳住一塊,非要跟兩個小兒子住一塊。

這下子全村人對劉大郎都不滿起來。

之前無論劉大郎多占理,但是逼得親娘不肯跟他過,就是他不孝。劉大郎一家因此被村人指指點點,就連鳳菊談了一半的婚事也都告吹了。

劉大嫂因此事記恨婆婆,也開始破罐子破摔起來,好啊,你葛淑英不是說我不孝嗎。我還真就不孝了。

逢年過節的孝敬也沒了,以後你就跟你兩個兒子吃糠咽菜吧。

劉大郎是個軟耳朵,媳婦說啥就是啥,也不敢跟她對著乾,於是葛淑英的日子就真難過起來。

這兩個小兒子本來日子過得就不好,平白多了一個累贅,於是就開始言語擠兌老人。

到最後,葛淑英找到族長,告大兒子不孝。

這都不孝了,族長自然不能做事不管,將劉大郎夫妻倆叫過來。

劉大嫂也有話說,“不是我們不養,是我們給她好吃好喝的時候,她將東西全貼補兩個小叔子,然後到處跟村民說我們虐待她。族長,我不是不想孝順長輩,我是覺得我自己太虧。孝順老人是應該的,我們也確實孝順,但是她必須住在我們家。”

這婦人見識短淺,連裝麵子都不屑。族長心裡暗罵蠢貨,他臉色陰沉看著劉大郎,“你就半點不顧兄弟情誼。你兩個弟弟就分那點地,又沒個謀生本領。你幫襯一下又怎麼了?”

劉大郎臉色漲得通紅,他不是不想幫襯,可他幫得起嗎?他自己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呢。而兩個弟弟早就成家了,分家也是按照族規來的。他沒有對不起兩個弟弟的地方。

劉大郎不說話,劉大嫂插嘴,“族長家大業大,自然說話好聽。可我們家有啥啊?這些年為供兩個小叔子讀書,我們逢年過節連個肉菜都沒有。可他們呢?卻連個童生都沒考上。我們說什麼了。他們對這個家一點貢獻都沒有。我怎麼就不顧兄弟情誼了?”

族長哪能跟個婆娘吵架,見對方說不通,就攆兩人出去,“行,你們去把親娘接回去,要是沒好好養,我肯定要把你們除族。”

於是葛淑英又重新回了劉大郎家。

這次劉大嫂倒是沒再作妖,在飯桌上吃多少都成,就是不能帶下桌。

吃完後,她也不管婆婆到處跟族人說她不賢惠。

族長找上門,她就愁眉苦臉道,“她身上的衣服和鞋子是我剛做的。被子也是今年新套的。吃的都跟我們一樣。族長,我要是真虐待她,她臉色會那麼好,還有力氣跟人說我是非嗎?您不會聽她嚼了幾句閒言碎語就來找我算賬吧?那您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呢。”

這就是個潑婦,之前也就是因為劉鐵牛還在,她礙於孝道不得不壓著。

可現在劉鐵牛沒了,她仗著服侍過老人,不在“三不出”之列,就開始恢複彪悍的本性。

族長鬨個沒臉,又覺得這家人事太多。就讓媳婦找葛淑英,勸她不要再壞劉氏名聲,要不然按族規處置。

至於怎麼處置,無非就三樣:罰糧、罰銀、罰地。

無論哪一樣,葛淑英都受不住,隻能乖乖閉嘴。

隻是瞅著兩個小兒子實在不睜氣,她心疼。後來聽村民們閒聊,說大吉當了衙役。

她就攛掇兩個兒子去找劉翠花幫忙,讓她想法子也把兩個弟弟弄進去。

劉翠花哪有那個本事,還沒等他們開口,就說她兒子能進去,其實是找了關係,花了不少錢。

劉二郎和劉三郎氣得不成,就放言,涼粉錢不給他們了。

沒錯,他倆之前賣林福全的涼粉,一直是賒賬。當時兩人說賣的涼粉錢都給老爺子買藥了。

林福全也不能把嶽父的藥錢要回來啊。於是就這麼一直拖著。

可林福全後來跟李廣角打聽過,他倆根本沒給老爺子買藥,而是把錢私藏了。

為啥劉大嫂做得那麼絕,就是因為還沒分家,這兩個小叔子就藏私房錢,覺得自己辛辛苦苦這些年供他們讀書竟然養了兩頭白眼狼。

林福全氣得不輕,他以後就當沒有這兩個小舅子,更是放言,以後他家的涼粉不會再找他們賣。

雙方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劉家村發生的事,林滿堂是從大哥嘴裡知道的,他每次從劉家村勸架回來,都是怒氣衝衝,氣劉大郎不是個男人,又氣劉二郎和劉三郎沒骨氣。這些話,他不好跟媳婦說,更不可能跟四個孩子說,免得他們有樣學樣,就隻能找二弟發發牢騷。

林滿堂倒也不嫌棄,大哥說他的,自己該乾啥乾啥,甚至他為了給大哥找點事做,倒一袋花生放在廊簷底下,讓大哥剝花生解壓。

嗯,效果挺好。他大哥剝了兩個時辰花生,口還沒乾,手就酸了。

等滿腹牢騷全倒後,林福全才後知後覺,“哎呀,跟你嘮這麼久,我還不如給人家耕地,好歹能掙點錢。”

於是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