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1 / 2)

秦官受寵若驚,年輕那會兒他夫人還會跟他鬨點小脾氣,現在老了卻是端莊自持,什麼時候竟會主動迎出來,還一副容光煥發的模樣。

他剛想問出口,鼻端就聞到一股清雅的芳香,像高雅脫俗的荷花,擺脫了凡世帶給人的紛擾,隻覺得進入了超然之境,“這是薔薇水?”

秦夫人嗔怪道,“明知故問。”她扶著他往前走,“沒想到跟了你大半輩子,臨了你竟也知道體貼人了?可真是難得。”

秦官愣了好一瞬,才明白她話裡意思,“你是說這薔薇水是我送的?”

秦夫人點頭,“是啊,不是你讓下人送過來的嗎?”她又有些不解,“裡麵還有不少乾貨。以前也沒見你過問庶務,你何時遣人買的?對了,你拿什麼買的薔薇水?我問過賬上,你沒從賬上支銀子。這薔薇水該不會是皇上賞的吧?”

秦官被她一個接一個問得更加懵,他揉了揉眉間,這才想起來,那包袱是縣主送來的。

這孩子怎麼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百兩金的薔薇水居然說送就送。

“哎,我跟你說話呢。”秦夫人見他不說話,有些急了。

秦官抬了抬手,“那個,你把薔薇水給我,這水太貴重了,是我人家送錯了。”

秦夫人有些不願,京城的貴夫人誰不想要一瓶薔薇水,可大食每年隻進貢十瓶,皇上分給一半給各宮的娘娘,剩下的幾瓶拿來賞賜,卻也隻會賞給那些當權人物。人家成天在皇上麵前晃著,她家老爺在總明觀,每月見一回都是恩典,自然得不到賞賜。

以前她隻在心裡想想,可這會都得到了,又讓她還回去,比挖她心肝還要疼,她哪裡舍得,“不能吧?那麼大的盒子,包裹得嚴嚴實實,怎麼會拿錯了。”

秦官怔了下,這樣嗎?他進了正房,示意秦夫人將盒子拿出來。

秦夫人示意丫鬟去拿盒子。

果然是一個很大的盒子,竟是造型精美的螺鈿漆盒,這盒子至少要二十吊錢,這……

咦,不對啊,他見過從大食進項來的薔薇水,盒子並不是漆盒啊。

難不成這個是廣德縣主自己做的?

秦官示意丫鬟將薔薇水拿來看看。

丫鬟小心翼翼呈過來,秦官看到這薔薇水也是眼暈,竟是玻璃,而且還是玻璃司今年剛出的小瓶。是了,大食的薔薇水用的是琉璃,光憑這點就不是大食進貢的。

秦官擰開蓋子,裡麵還有一層木塞,他拔開木塞就要往手心裡倒,秦夫人心疼得一把握住他的手,嗔怪道,“老爺,哪有你這麼遭禁東西。這個隻要一滴就行。”

說著,從盒子裡取出一個小小的提子,有點類似打醋的提子,隻是要小了很多,往裡麵放了一下,木勺舀出一滴,秦夫人將它滴到袖口,滿室飄香。

“這個香可以持續兩三個時辰,每次隻取一滴即可。這一瓶最少能用一年呢。”

秦官執起秦夫人的袖子,嗅了又嗅,裡麵有多種香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老爺?怎麼了?”

秦官擺了擺手,“無事。”

他示意長隨去把前往興慶府的下人叫到他書房,回頭跟秦夫人道,“我還有事,你先睡吧。”

秦夫人點頭,見他走到門口,忙問,“這薔薇水還要還回去嗎?”

秦官搖頭,“不必了。”

秦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手將瓶子握得緊緊的。

秦官背著手一路溜溜達達到了書房,沒過多久,下人帶到。

秦官捧著熱茶問,“你接回禮的時候,廣德縣主有沒有讓你帶話?”

下人不明所以,老老實實回道,“廣德縣主讓我幫忙帶回一封信,然後就忙著去看書了,這東西是她娘準備的。”

秦官點了點頭,“行,你再幫我跑一趟。把這封信送給廣德縣主。”

下人接過信,揣進懷裡,拱手退了出去。

不說秦官,且說興慶府,林家的玻璃品店開業前三天,為了給新店添些人氣,李秀琴特地給府城各家夫人都下了帖子。

她男人隻是個童生,她連個誥命都沒有,就隻能借著她閨女廣德縣主的名頭。

這會子坐在屋裡,有些著急。

其實也不怪她緊張。

前幾天,李秀琴給玻璃司結了一筆巨款,送錢的手都是抖的。

都他娘什麼事兒,她女兒辛辛苦苦製出來的玻璃方子,皇上隻給了五百兩金子就把他們打發了。

現在他們還要自掏腰包花高價把玻璃買回來。哎,可是誰讓他們沒地位呢,就隻能將方子獻出去了。

林曉打了個哈欠,她昨兒又看了很久的書,一大早就被她娘薅起來寫帖子,這會又累又困,“娘,這錢馬上就回來了,您知足吧。彆人想要這玻璃引都弄不到呢,咱家一文不花,您就偷著樂吧。”

李秀琴看了眼閨女,抽了抽嘴角,她閨女還挺知足,“知足個屁啊,我現在就愁咱這東西能不能賣出去。”

她可沒做過生意,上回賣西瓜,全托了周簡的光,這回玻璃鏡貴成這樣,她能不擔心嗎?

林曉抹了下眼睛,“娘,咱們玻璃可是獨一份,要是這獨門生意都做不好,說明您請的人都是廢物。”

廢物是不可能的,這些人可都是鄭氏以前店裡的老人。有多年做生意的經驗,待人接物那都是一頂一的好。

李秀琴得了些許安慰,隻是等著到底心焦,伸頭往外看了一眼,算了算時辰,“也該回來了吧?”

範寡婦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奶奶,還早著呢,人才走了半個時辰。”

李秀琴扶著肚子在堂屋溜達,又側頭看向女兒,“開業那天,你一人能行嗎?可彆出了岔子。”

她閨女倒是不會露怯,但她擔心女兒會說些不得體的話,將客人晾在那兒。

這孩子有時候說話太直白,讓人下不來台。那可都是大戶人家的女眷,可不能得罪。

林曉搖頭,“沒事兒,為了錢,我一定好好地笑。能不說就不說。”

李秀琴撫了撫額,“你請人家進去,你不說話,那樣太冷淡了。”

可是細細一想,讓閨女變得八麵玲瓏也不可能,也就沒有勉強,“行吧,到時候,你找個理由告辭,讓下人接待。”

“好。”

又等了片刻,李秀琴喝了碗湯,送帖子的鄭氏才回來。

一進院門,幾雙眼睛就齊齊看向她,李秀琴更是急不可耐開口,“知府夫人怎麼說?”

鄭氏笑了,“咱們可是縣主,他們不敢不接,知府夫人見了奴婢,說到時候一定會帶家裡女眷過來捧場。”

李秀琴鬆了一口氣,“那就妥了。”

鄭氏扭頭看向林曉,她就像看個金娃娃,誰能想到呢,這小小的童生家竟出了個縣主,而且還是皇上親封的。

李秀琴也看向閨女,“以前在鄉下,咱們很少拿縣主派頭,沒想到進了府城,才知道縣主帖子這麼好用。”連知府夫人都給麵子。

知府夫人雖說是從四品誥命,可她男人是知府,有實權的,比不得她閨女,隻是名頭好聽,其實半點實權都沒有。

鄭氏笑道,“奶奶,您這是心善,不好跟彆人擺架子。在府城,彆說縣主了,就是縣蔚家的小姐都有譜兒。哪像咱們縣主這麼隨和。”

這話李秀琴愛聽,拉著女兒的手反複揉,“可不是嘛。”

範寡婦也湊趣,捧了林曉幾句。

一屋子都在誇她,林曉渾身不自在,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繃著小臉起身,“娘,既然知府夫人都接了帖子,想必其他人也會來,我回去看書了,剩下的事就由您來安排吧。”

李秀琴點頭,看著女兒出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