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坐在回程的馬車裡,林五娘突然回過味來,疑惑道:“李姑娘請我們赴七夕宴,是看在大哥麵上隨口一提,還是真心請我們過去啊?”

這話聽著雙方似乎一點都不熟,江嘉魚奇怪:“之前你們沒來往?”

林五娘就回:“崔李一等世家,我們家不過寒門,哪來的來往。”

江嘉魚詫異:“表哥不是崔相弟子嗎?”古代師徒關係類父子,極為親近,犯了大罪都能被株連進去。

林五娘道:“大哥是大哥,林家是林家。我們家和崔相府上往來都不多,更彆說和李氏了。”

江嘉魚心道,看來社會階級的壁壘比她想象中還要分明。

林四娘道:“看看這兩天李姑娘會不會送帖子便知。”

林五娘沒好氣:“你裝傻還是真傻,李姑娘既然說了那就肯定會下帖子,她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言而無信,但是去不去就是我們識不識趣的事了。依我看,還是算了,省得自討沒趣。”

“那就算了。”江嘉魚想湊熱鬨,但是不想被看熱鬨。聽五娘那意思,她們赴宴,保不齊就如三隻綠頭鴨進入天鵝群。

“我看著李姑娘像是真心實意請我們,李氏曆來開明豁達,不拘門第,若我們托詞不去,反倒得罪人,也讓兄長為難。”林四娘緩緩道。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去唄。”林五娘撇嘴,“反正我不去看人臉色,要去你自己去。表妹你最好也彆去,那些都是人精子,一句話七八個繞,什麼時候被繞進去都不知道。”

林四娘沉了臉:“五妹妹何必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是所有世家女都如祝家姑娘們那般。”

“祝家姑娘怎麼了?你把話說完。”林五娘瞪起眼,她自己也認為祝家表姐妹太過驕矜倨傲目下無塵,但是豈能忍彆人詆毀。

眼看動了真火,江嘉魚連忙道:“我想著咱們到底見得少,不如四表姐問問表哥,五表姐也回去問問五舅母。”

林五娘立刻道:“倒也是,問問我阿娘就是。”

林四娘卻有些為難,五娘可以直接問五叔母,親母女間有什麼話不能說,可她怎麼好意思拿這種事問兄長,然她又不肯露怯,便點了點頭:“表妹說的是,問兄長總錯不了。”

雖然統一了意見,可氣氛並沒有緩和下來,之前林四娘林五娘吵嘴之後,會故意隻和江嘉魚說話撇開另外一個人,這一回卻是誰也沒吱聲,安安靜靜地坐在那。

江嘉魚倍感頭疼,這回才是真正的吵架,之前那些隻能算是鬥嘴。這個和事佬難為,索性江嘉魚也不多管閒事了,沉默地坐在那兒發呆。越相處越覺得若非沒彆的姐妹可選,林四娘和林五娘走不近,兩人性子南轅北轍。四娘執掌長房庶務,人事都管得井井有條,精明乾練有成算。五娘則是變著法兒地偷懶不想學管家,胸無大誌沒城府。

說不上誰好誰壞,不過做朋友的話,江嘉魚更喜歡五娘這樣大大咧咧的,事實上也是和五娘走得更近。四娘忙著管家,五娘忙著躲懶,所以她有大把的時間找江嘉魚玩,兩人又都是不思進取的鹹魚,可謂是臭味相投。

其實,何止林五娘對李錦容的毫無預兆的邀請感到突兀,林予禮亦然。

翌日,從崔相書房出來,林予禮在花園裡遇見了李錦容,他停下腳步,這顯然不是巧合。

李錦容停在十幾步外。

“昨日是巧合嗎?”林予禮率先開口。

李錦容笑了下,笑意不達眼底:“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

林予禮低聲:“何必呢。”

李錦容嘴角的弧度再也維持不住,是啊,善月也說何必呢,可她就是覺得有必要。

“你放心,我沒想害她。”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林予禮從未懷疑過。

聞言,李錦容不喜反而更加難過,她彆過眼,望著那一湖荷葉,粉白色的荷花搖曳其間,一隻蜻蜓晃晃悠悠掠過。

“我隻是想親眼看看,確認她是個好姑娘,我便能徹底死心,也就可以去嫁人了。”

林予禮心口發鈍:“表妹是個很好的姑娘。對不起,是我負了你。”

“沒什麼對不起對得起的。”李錦容牽起嘴角,“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

一縷悲戚爬上林予禮的麵龐,如果他三年前早一步告訴父親,可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如果。

待林予禮回到家中,林四娘聞訊過去,昨日她沒斟酌好說辭,是以拖到了現在。

“……本不該拿這種小事叨擾兄長,隻是五妹妹擔心萬一李姑娘隻是客套之言,且也擔心當日赴宴的都是世家貴女,我們去了不妥當。就是表妹心裡也不安,便讓我來向兄長討個主意。”

林予禮看了看林四娘,淡聲道:“李姑娘是真心相邀,當日的客人除了世家外,還有宗室勳貴。”

林四娘心裡一定,笑著道:“原是我們杞人憂天了。”

林五娘處,祝氏的態度是:人家請了,那就大大方方去唄,李家又不是龍潭虎穴,瞧你這慫樣。年紀漸長本就該多在外走走長長見識,還想一直坐在自己的井裡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