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透過眼前湖石上拳頭大的孔洞,江嘉魚就見一男一女停在幾丈之外不動了。

那位崔郎背對湖石而立,留給她一個修長挺拔的背影,岩岩若孤鬆之獨立。那位公主模樣倒是看得十分清楚,臻首娥眉,豔若桃李。青絲高挽,露出修長天鵝頸;海棠紅袒領掐腰襦裙,輕紗縈香肩,雪峰半掩,溝壑欲露,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如斯美人,那位崔郎尚能坐懷不亂否?

不樂觀的江嘉魚無語望天,這是什麼多災多難的風水寶地!

此時此刻,她到底是不該出去呢還是不該出去呢?江嘉魚和桔梗麵麵相覷,兩人都很心力交瘁。

安樂公主掩嘴輕笑,眼神撩人:“崔郎放心,我已經使人把住門口,不會有人進來,此地隻有你我二人。”

躲清靜被安樂公主堵了個正著的崔劭冷冷直視媚眼如絲的安樂公主。

本欲走進攀附的安樂公主被釘在原地,自然而然地收回手理了理披帛。不理還好,這一理,搭在肩頭的披帛滑落至臂彎,露出瑩潤雪白香肩,豔色淋漓。

崔劭麵不改色,仿若眼前紅顏隻是枯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被迫站在湖石背後聽壁腳的江嘉魚無比讚同的點頭,一旦做了啥啥啥,還有她和桔梗知呢,所以拜托千萬彆做啥啥啥啊。

安樂公主略有氣餒,暗罵一聲是不是男人,麵上笑顏如花:“知道了又如何,他們是敢叱罵我還是敢議論崔郎呢?”

崔劭淡聲:“公主既不懼非議,何以與榮安駙馬偷情要背著人?”

安樂公主麵上笑容瞬間凝固,眼底有慌更有惱,眼波一轉,安樂公主哀怨歎息:“那崔郎可知,我為何要冒此大不韙?因為他有五分像你呢。”

偷情?

顯然外麵這位公主不會是榮安公主。

公主偷到公主頭上,要不要這麼勁爆?

江嘉魚震驚了,好奇了,到底是怎樣的絕色能令堂堂公主違逆人倫?可惜那位崔郎一直背對著湖石。

“我自十五歲起便傾慕你,至今已有五年,崔郎當真就無動於衷。”安樂公主語音放軟,似蠱惑又似央求,“我生得不美嗎?崔郎為何就不願與我好一次,以慰我這五年相思之苦,夙願得償,我就不至於念念不忘。聖人都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崔郎何苦壓抑天性,你可知,男歡女愛何等快活。”

江嘉魚:哇!好彪悍一公主!

崔劭語氣平平:“甚醜。”

滿腹柔情的安樂公主表情裂了,繼而狂怒:“你眼瞎嗎?竟說本公主甚醜,你才醜!你崔氏一族都是醜八怪!怪不得你這把年紀了還未成親,原來眼瞎心盲。”

麵對勃然大怒的安樂公主,崔劭的聲音依舊四平八穩:“聖人的確說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其本意卻並非公主斷章取義以為的教人放縱欲望。聖人真正想說的是‘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公主既然不解其意,那崔某便告知。聖人之意:想控製這些欲望,沒有比‘禮’更合適。聖人是以此言警示後人,依禮行事。”

聽得暈乎乎的江嘉魚不禁同情安樂公主,她似乎好像被心上人鄙視沒文化。

惱羞成怒的安樂公主俏臉扭曲,知道自己睡不成這狗男人了,她便懶得再媚眼拋給瞎子看,冷笑一聲:“你恥笑我無禮,哼,世人都稱讚你崔無忌博學多才無所不知。那本公主問你,我與諸皇子俱是陛下所出,皇子妃妾無數,卻要我隻守著駙馬一人過日子,何以如此不公?”

沉默了一瞬,崔劭徐徐道:“陛下是男子。”

江嘉魚揚眉,有點兒意思。掌握著絕對權力的是男人,於是形成男尊女卑的不公。換而言之,陛下是女子,那麼可以合情合法左擁右抱的便成了女子,母係社會不就一妻多夫。

安樂公主似有所悟,麵上冷色又化作柔情,脈脈凝視崔劭,笑歎:“惜吾不是男兒身,惜吾非郎心上人,也不知何人能被崔郎放在心上?”

崔劭神色冷淡:“公主,你該走了,這種無禮之事,崔某不欲再次發生。”

安樂公主自然聽得出他字裡行間的威脅,若她再次無禮,她那些不欲為人知之事隻怕會人儘皆知,思及他隻是警告而不是直接揭了蓋子,安樂公主心頭一軟:“罷了罷了,你這個冤家,就是要讓我往後餘生都對你魂牽夢縈。”

崔劭神色更冷,眉梢微不可見地動了動,似乎已到忍耐極限。

安樂公主吃吃笑起來,伸手攏了攏披帛蓋住香肩景色,搖曳生姿著離開。

總算是走了,江嘉魚鬆了一口氣之餘又有億點點遺憾。

冷不防,崔劭驟然轉身,兩道如電目光直刺湖石。

猝不及防與他目光隔空相撞的江嘉魚悚然一驚,差點被當場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