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1 / 2)

江嘉魚臉色一沉到底,彷佛覆了一層雪霜:“還請崔少卿明示,我何處不謹慎?又會落下何種口舌?”

崔劭麵色不改:“江郡君大可不必如此,我不過是看在文長麵上多一句嘴,若你和公孫小侯爺的事傳揚出去,他難免顏麵無存。”

江嘉魚冷聲質問:“我和小侯爺怎麼了,怎麼就會讓表哥顏麵無存?”這世道雖然王八蛋了點,但是還真沒到異性單獨說兩句話就是有奸情要浸豬籠的地步。

崔劭臉色也冷下來,公孫煜笑得一臉春情蕩漾,當他眼瞎看不見嗎?

“江郡君與小侯爺情投意合,大可以等到你和文長退婚風波過去後,實不必急在這一時半刻,傳揚出去,外人少不得要懷疑你們退婚的真正原因。”

江嘉魚咬了咬牙,理智告訴她忍,眼前這混蛋有權有勢還是林予禮的師兄,鬨僵了,林予禮難做,然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她就要爆炸了,炸自己和炸彆人,當然是後者。

“崔少卿既然知道退婚之事,想來也知道是我主動要求退婚,還落了個成全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仁義美名。而我聽崔少卿言下之意,是暗指我早就和公孫小侯爺有私情在先,卻冠冕堂皇地以表兄和李姑娘為借口要求退婚,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言語禮貌而克製,然目光又硬又亮,眸底卻充斥怒意,崔劭心裡突然湧出來一種無來由的不安。

江嘉魚氣極反笑:“那崔少卿可知,我從未懷疑過表哥和李姑娘的感情發生在婚約之後,我相信表哥的人品,雖然不認識李姑娘,但是我願意把她往好裡想。自然,崔少卿不了解我的人品,可小侯爺赤誠磊落人儘皆知,即便你為表哥不平,難道就不值得崔少卿先調查一番再下定論。”

崔劭神情有片刻的凝滯,臉色漸漸變得極其難看。

江嘉魚嘴角掛著諷笑,語氣一片冰冷:“崔少卿話裡話外都是表哥的顏麵,難道我的顏麵就不是顏麵。崔少卿連我和小侯爺說了什麼都沒聽清楚,更沒見我們有僭越舉動,隻憑見我們說了幾句話,就把暗通曲款假仁假義這樣罪名往我身上扣。這樣的草率獨斷,那我不得不懷疑,大理寺有多少冤假錯案,更有多少無辜枉死之人。”

聽風暗暗咋舌,這位江郡君生了好一副伶牙俐齒,一句比一句誅心。

崔劭瞳孔一陣緊縮,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自負擅察言觀色辨真偽,無嫌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弄虛作假。公孫煜的神情舉止,儼然是少年懷春之相,絕做不得假。隻是江氏女側身背對著她,神情不明。

崔劭定睛望向怒視著他的江嘉魚,雪亮的眼眸中隻有憤怒沒有心虛,猶如寒夜裡的冰花,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明白自己真的草率了。

江嘉魚麵上譏諷更甚:“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崔少卿這一上來就是這樣不堪的指責,這不就是淫者見淫。”

崔劭額頭青筋都跳了跳,如此擅改聖人之言,簡直有辱斯文。

“江郡君!”

一直沒還嘴的人突然出聲,江嘉魚激靈了下,戒備又警惕地盯著崔劭,見他額頭青筋鼓跳,登時汗毛倒豎。這沒紳士風度的家夥不會說不過她就想打她吧,經曆過小太妹風格的竇氏姐妹,江嘉魚對古代人的下限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她心下一凜,屏息以待。

崔劭忽然覺得,眼前這江氏女有點像那隻靈貓受驚時的模樣,豎起尾巴炸開毛,警惕地打量你,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崔劭抬手壓了一下眉心,覺得自己今天是忙昏了頭,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失常。

“抱歉,江郡君,是在下失言了。”

江嘉魚狐疑瞥瞥他,既已道歉,便見好就收,遂冷冷道:“告辭。”示意桔梗跟上後旋身離開。

桔梗心驚肉跳,被江嘉魚嚇得,那畢竟是崔氏公子,真要追究起來,臨川侯府也護不住。

瞥見雪白著臉的桔梗,江嘉魚好聲好氣安慰:“再怎麼樣,他也不可能為了這點口角之爭殺了我是吧。頂了天就是他不要臉地朝表哥告我一狀,我又不是沒長嘴不會解釋,為了應付他,表哥意思意思罰我兩下就差不多了。所以放寬心,彆自己嚇自己。”

桔梗拍拍胸口,也是這個理,心落回肚子裡,卻還是餘驚未了,哭喪著臉求:“郡君,咱們回去找四姑娘五姑娘她們吧。”

江嘉魚拒絕,她要更加努力找貓,然後離間他們的感情,讓貓毫不留戀地拋棄崔劭,加入她和古梅樹的陣營。

留在原地的崔劭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稀釋了又稀釋存在感的聽風暗暗懷疑,沒準是離開的那位江郡君在罵公子。聽風悄悄抬頭看一眼不知道在為什麼出神的公子,說起來,方才的公子實在反常的很。

無論是一開始的主動找茬,對,他認為那就是找茬,依著公子的行事風格,便是撞見林公子的未婚妻言行失度,他應該會事後提醒林公子一聲,而不是自己親自出麵。

更反常的是公子居然從頭到腳罵不還口,那位郡君雖然口齒伶俐言之有理,可他家公子十五歲就在經辯大會上代表國子監舌戰太學學子,把對麵一乾太學學子堵得咬牙切齒無話可說。真要反駁江郡君的話,豈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聽風暗暗道:反常,反常極了,處處都違反常理。

*

為了找貓,江嘉魚也是拚了,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在一座假山林裡看到了一隻趴著石頭上曬太陽的狸花貓。他油光水滑的皮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直覺告訴江嘉魚這就是她想要找的那隻貓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