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2 / 2)

他們各自獨立,而非誰附庸於誰。真要說附庸,江嘉魚覺得也是戰五渣的自己更依賴他們。沒了她,妖精們照樣能天地任逍遙,可沒了妖精們的幫忙,自己可真就抓了瞎。

因此,監視蕭氏這種苦差事,誰是利益相關方誰出力。

她是利益相關方嗎?

她隻是間接利益相關方。

要不是為了公孫煜,她何必在意常康郡主會不會玩火自焚,燒到留侯府。

所以,這份苦差事還是交給公孫煜他們家吧,他們人多勢大當主力,古梅樹做奇兵當輔助。

當天,江嘉魚又剪了一封信出來,托狸花貓悄悄送去給公孫煜。希望他們家

對常康郡主上心更上心,就算阻止不了她再乾出喪心病狂的事,起碼不要被殃及池魚。

想到池魚,江嘉魚就心塞,她真覺得自己可以改名叫江池魚。她做夢都沒想到昭陽公主大費周章擄走她,竟然是誤以為她和陸洲有什麼,簡直離了個大譜!

*

拿到信的公孫煜少不得一番研究信的來源,自然研究無果。江嘉魚小心著呢,哪怕麵對的是公孫煜也不願意暴露妖精這張底牌。

最後出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公孫煜找上了公孫良。

對於信上的內容,公孫良意外又不意外,他沉沉歎出一口氣,隻覺得心力交瘁,謝皇後、常康、謝氏、蕭氏……一個個地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真寧肯去鎮守邊關,和突厥、靺鞨、吐穀渾、高句麗這些異族真刀真槍地打仗,也不想和這些心眼比篩子還多的人打交道。

公孫煜眉眼冷肅:“阿耶,這上麵寫的都是真的嗎?”

南陽長公主驚慌搖頭:“不會的,你阿姐是有權欲,可她不至於……不至於心狠至此!難道你寧願相信一個連麵都不敢露的外人,也不相信你阿姐嗎?”

公孫煜沉默不言。

公孫良也未開口。

無言的沉默之中,南陽長公主漸漸紅了眼眶:“你們都覺得是她做的,是嗎?”她聲音發顫,“帝後也會覺得是她做的,是嗎?”

“能掀起這麼大的輿論,若說帝後不懷疑蕭氏是騙人的。不過他們有沒有懷疑那個人證和受傷百姓的死亡上,這不好說。昭陽公主闖的禍,謝皇後自以為瞞得滴水不漏,最後還不是被常康知道了。常康能不能瞞天過海,誰又知道?”眼見南陽長公主臉色煞白,公孫良安慰,“也有可能常康沒做到這份上,畢竟隻是一張紙罷了,並無任何證據。”

南陽長公主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到底是誰送來的,又意欲何為,又有多少人收到?”

公孫煜父子倆也想知道,然這注定是一樁懸案了。

“雁過留痕,就是這樁事上她僥幸沒被抓到證據,可下一樁事,下下樁事呢,她如此急功近利不擇手段,早早晚晚會自食惡果。她為什麼就不肯聽我的,安安分分過她的日子,一定要爭權奪利,為什麼?”

南陽長公主悲從中來,淚流不止。

公孫良和公孫煜父子連聲安慰,總算是令她止住了淚水。待她睡下,父子二人才轉出屋子來,麵色如出一轍的凝重。

公孫煜率先開口:“阿耶,阿姐處真管不了了嗎?”

想起常康,公孫良就頭疼:“她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家裡家外都是一言九鼎,你娘尚且管不住,我一個繼父怎麼管。我現在都怕她再這樣無所不用其極下去,早晚會闖出彌天大禍,咱們家都得被拖下水,她是你長姐,打斷骨頭連著筋。”

“阿姐也是,她想要從龍之功,也該選四皇子,竟然選了三皇子。”

公孫良搖頭苦笑:“四皇子哪有三皇子好掌控,扶四皇子上位得到的好處有限,你阿姐心大著呢。”

他又是一歎,“你阿姐這,我會看著點。你就彆多想了,再過五日就要出征潁川,你好好準備吧。在這一戰裡,你立下功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將來就算真有什麼,才有自保之力,也能儘可能保下你阿姐。”

公孫煜正色,擲地有聲:“阿耶放心,我是你的兒子,絕不會墜了你的威名,讓外人奚落您虎父犬子。”

公孫良麵上鬱色一掃而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公孫煜去書房,細細教授自己畢生行軍作戰的經驗,惟恐說的不夠明白,便讓他在潁川遇險。平生隻得此一子,嘴上不說,心裡如何不愛逾性命。

房間內,南陽長公主睜開眼,靜靜凝望著床頂。不知過了多久,她下了床,來到隔壁的小佛堂內。

神龕上的佛像纖塵不染,滿臉慈悲地望著南陽長公主。她上前輕輕放倒一臂長的佛像,轉動底座,哢噠一輕響,底部被打開,露出黑洞洞的眼。

從那洞眼裡,南陽長公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塊靈位牌,上麵刻著三個名字。

南陽長公主溫柔地撫過靈位牌,如同母親撫摸孩子。那也確實是她的孩子,這是她三個早夭孩兒的靈位牌。他們是前朝皇室,就連靈位牌她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擺在家中,隻能這樣偷偷的供奉。

南陽長公主抱著靈位牌坐在蒲團上,已然蒼老的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指尖一一摸過靈位牌上的名字,南陽長公主默默道:一個一個又一個,我已經送走了三個孩子,如今我頭發都白了,再也不能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

所以,求求你們。

保佑你們的弟弟阿煜。

保佑你們的姐姐阿婧。

阿婧野心太大,勝算卻不大,我勸不動她,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往絕路上走,我隻能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