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1 / 2)

那唱報聲落了許久,酒樓裡麵還是一片安靜, 眾人你看看我看看你, 都不知道第一名是誰。

“這字字肆號是哪位兄台?”終於有人忍不住問出口。

其他人皆是搖頭,他們隻記得自己的座位號, 考試的時候也不敢到處張望,倒真沒人記得字字肆號的考生。

周清也四下環顧, 小聲開口, “你們可知字字肆號?”

其他三人具是搖頭, 隻謝青雲輕輕笑了, 引來四人的注視, 隨後範思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站起來, 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謝青雲。

“你...你不會是字字肆號吧?”範思聲音都帶著一絲顫音。

這一嗓子沒控製好,比之前大些, 謝青雲無奈的看著那些被他引來注意力的人,最終還是點了頭。

本來此時說話的人就少,隻等那第一名站出來,再上去好生攀交一番,所以基本這一層樓的人都聽到了範思的話。

見謝青雲竟然承認了, 他們都是驚異的打量謝青雲, 紛紛小聲討論起來。

而方才才嘲笑過周清的鄭新則是滿臉的不信, 他手拿折扇,虛敲幾下桌麵,嗤笑道, “毛都沒長的小屁孩,竟還敢冒領頭名,也不害臊。”

周清本來被謝青雲阻止不想與他繼續爭論,卻不想鄭新卻跟瘋狗似的,扒著他們不放,也不知是怎麼得罪,不過自己也不怕就是了。

“怎麼,考了第三名就不忿,起了妒意?青雲雖隻有六歲,卻是趙先生的學生,旁人自然比不得他。”周清說著還意有所指的看眼鄭新,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了。

鄭新麵色漲得通紅,將手中折扇一隔,拍桌而起,怒指周清。“你敢再說一遍?!”

看他這氣極了的模樣,周清心中難免有些暢快,讓他還每次都那麼囂張。

“就算說上十遍也如此,你就是比不過青雲,還是歇了那心思,多讀幾本書的好。”周清絲毫不客氣。

少年人最受不得激,更何況還是鄭新這種把麵子看的極重的,周清竟說他不如一個小毛孩,簡直不能忍。

在家中被捧慣了,鄭新的脾氣說爆就爆,隨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就朝周清擲過去。

眾人發出一聲驚呼,紛紛避讓,周清卻動都未動一下,中間還隔了一張桌子,怎麼可能砸到人。

果不見所然,茶壺在離周清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落地,砸成碎片,那四濺的茶水隻波及到了另一桌的文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逞什麼威風,有本事拿下縣案首,那我周清才服你。”周清繼續諷刺,讓鄭新的臉色青白交加,精彩極了。

深吸了幾口氣,鄭新怒極反笑,“好,好,那我們等著瞧,這縣案首必是我鄭新的囊中之物。”

而後又指著從頭到尾未說過一句話的謝青雲,放狠話,“待我取得縣案首之名,你便此生不再下考場,可敢與我賭上一賭?”

謝青雲感覺自己這是無辜躺槍,他還想去考考府試、院試,若是直接拿了縣案首,這兩場都可免了。

本來打算縣試隻考一場正考,其他幾場覆試便不去參加,謝青雲想多感受感受古代科舉的氛圍呢。

就算不考其餘四場,謝青雲的縣試成績也會在前三,再在府試院試中,取得好成績,國子監也不是問題。

“我為何要與你賭,實在無聊。”謝青雲直接回絕。

鄭新哈哈大笑起來,“就知你不敢,你根本不是什麼頭名,隻是頭名沒出現,便想冒充,被我發現,竟還不承認。”

謝青雲皺眉,這人什麼毛病,也不長點腦子,冒充頭名對自己有什麼好處,等縣試結束,他若是不在前三不就露餡了。

讀書人的名聲可是很重要的,他不可能爭這一時之氣,壞了自己的名聲。

謝青雲用看智障兒童的目光看向鄭新,還帶著絲憐憫,看得鄭新莫名火大。

“與你打賭,對我又有什麼好處,我可不覺得你能有什麼讓我想要的東西。”謝青雲將他上下掃視一遍,臉上是滿滿的嫌棄。

要是論毒舌和氣人的功夫,謝青雲自問自己不會比周清差就是了。

果然聞言,鄭新立刻就炸了,周清也就罷了,同樣的年歲,可謝青雲看著小小的,至少年紀比他少了一半,被這麼個小屁孩鄙視,鄭新隻覺得麵上無光。

“你就是不敢,還什麼趙先生的學生,趙先生又是哪個村旮旯裡的人物,說出來簡直惹人笑話。”鄭新被刺激的很了,也不管尊師重道。

謝青雲臉上表情一收,麵無表情,目光沉沉的盯著鄭新,“你又是什麼東西,我老師如何輪得到你來編排,不過區區第三,便把尾巴翹上天了。”

“好,我今日便與賭了,若是我取了案首,我也不要你如何,你隻需脫了上衣,光著膀子,圍著縣城跑上三圈,每跑一圈便大喊自己姓名十遍,如何?”謝青雲本來不想玩這種幼稚的遊戲,鄭新那話卻是觸了他逆處。

周清此時有些後悔剛剛自己圖一時之快,竟把謝青雲牽扯進來,還害得趙先生受鄭新那廝的侮辱。

心中懊悔不已,見謝青雲竟真要與鄭新打賭,還是以再也不下場為賭,頓時就要阻止。

“青雲,我知你學識高,可中間還有個第二名,不知是何許人也,要慎重啊。”周清想讓他打消念頭。

謝青雲安撫的笑笑,“無礙,我心中自有定數。”

周清見實在勸不動謝青雲,便換了法子,朝鄭新怒目,“鄭新,你還要不要臉,十二歲竟與六歲小童賭起來,你可比青雲多讀了幾年的書。”

鄭新剛剛聽到謝青雲答應,便老神在在的坐回位置,充耳不聞周清的嘲諷,心中已經想了等名次公布出來,他要怎麼將謝青雲踩在腳下,正好替自己揚名。

“與你何乾,你不過三十六名,可沒資格和我說話,哪涼快哪待著去。”耳中周清還在喋喋不休,鄭新不耐煩的擺手。

周清頓時一噎,自己的成績是有些拿不出手,範思幾人見了事情已經這樣,而且謝青雲也是決心,再多說無益,將周清拉了回來。

“周兄不必再同他多說,青雲既然能中頭名,自然心中有丘壑,況且覆試都不難,用心準備,取得案首不是問題。”文泉仔細分析道。

陳林也道,“是了,為今還是先看看第二名是哪位仁兄取得,探探虛實為好。”

“不必麻煩,明日便是第二場初覆,打聽到也無用,眾位還是多讀讀,心中有算。”謝青雲阻止。

考完一場,第二天就知道名次,等全部結束也就是八天後,也沒有多長的時間,不必費那個心神。

周清慚愧,“都是我,才為你招來這沒必要的麻煩。”

“不怪你,是這鄭新太過目中無人,往後也是要栽跟頭的,不如就由我先教他如何做人。”謝青雲臉上還掛著笑,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其他人不寒而栗。

好似有一陣冷風從後頸拂過,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頓時顛覆了謝青雲在他們心中的印象。

那邊鄭新一桌也有人問起第二名,倒是有那知道的。

“我知曉,那二名座位離我不遠,早上點名的時候我也見著他了,聽說是林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有一人感歎出口。

其他人紛紛看向鄭新,鄭新臉色也有些微的不對,早知剛剛打賭之前,先把第二名打聽好了再說。

如今賭約放出去,鄭新不敢肯定自己能剩過林老先生的學生。

“看什麼看,隻要與我打賭那人拿不到案首,我就不算輸。”鄭新朝他們瞪過去。

眾人皆應是,拍鄭新的馬屁,“鄭兄學識淵博,也不定比不過那第二。”

其他人尷尬的笑著,那人卻不覺得不對,更加用心,“況且那謝青雲不過才六歲,他老師雖是探花郎,卻教他的時間不過幾月,得了第一場頭名,怕是僥幸,接下來就不定有那麼好的運氣。”

此話一落,其他人紛紛瞪大雙眼朝那人望過去,連鄭新也不例外。

“你說什麼?你認識剛剛那小屁孩?什麼探花郎?你給我說清楚了!”鄭新連珠炮似的發問,把那人都問懵了。

他撓撓後腦勺,才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麼,隨後小心翼翼看過其他人的表情,“難道你們方才不是故意那樣,是真的不認識謝青雲?”

眾人絕倒,合著這廝以為剛剛鄭新的那番嘲諷,都是故意那樣,就是為了諷刺周清。

他以為鄭新故意說謝青雲假冒第一名當時心裡還納悶,他和謝青雲一個考棚,也看到他的座位號,的確是字字肆號啊。

後來看其他人都在附和,他就秒懂了,自己找到了解釋,一切都是故意為之,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與那人相識,知道他為人的,頓時扶額,“真是個憨子。”

“鄭兄問你,你就快些說,磨蹭什麼!”

那人被旁邊的人推了一下,抬眼果見鄭新有些不耐起來,趕緊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了。

原來他家與趙朗家住在同一個巷子,他娘平日就喜歡看熱鬨,探探東家長西家短的。

趙朗考中探花郎那麼大的事,怎麼可能錯過,他還被他娘拉著出門看了,

那時他娘指著與縣令坐在一起的謝青雲羨慕對他道,“你如果能如那謝青雲有幸成了趙探花郎的學生,明年縣試為娘也不必為你煩心了。”

這些事,他都記得清楚,所以昨日一眼就認出了謝青雲,聽到謝青雲是頭名也不奇怪。

畢竟他們縣裡幾十年才出了一個探花郎,還是進士及第,該有多深的學識,他的學生又怎麼可能差。

聽完後,鄭新陷入久久的沉默,懷疑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今天犯太歲。

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瞬間沉默下來。

偏那人憨的厲害,堅定不移的繼續拍馬屁,“鄭兄肯定能贏過謝青雲,取得案首,我先在此恭喜鄭兄了。”

鄭新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燒的厲害,恨恨的剜了他一眼,直接起身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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