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師(1 / 2)

人間值得 春風遙 11466 字 3個月前

車子沒開出多遠,白辭突然讓在路邊停一下。

“怎麼?”

白辭遞過去手機,是短視頻。

“呼——我們昨晚可差點真要渡劫了,看到這棵樹沒有,都被劈焦了。”

發布視頻的賬號叫‘假期野營紀實,’幾名大學生趁著假期來山裡露營,沒事發一發日常。

林雲起暫停截圖放大,畫麵上遭雷劈的樹,正是小區高牆後的那棵。

“如果視頻是真的,昨天晚上他們應該就在附近。”

白辭頷首:“去問問看,或許會有收獲。”

視頻是早上發的,現在趕過去,有碰上的可能。林雲起倒車回去,不翻牆的話,他們得繞一個大圈子。山頭不遠,但真正抵達,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

林雲起安全意識很強:“彆太深入,外圍晃一圈。”

昨夜暴雨後,山裡蛇鼠蟲蟻怕是都出來了。導航的全景圖顯示下,這邊適合紮營的地方的不多。

白辭:“離這二百米遠的地方,有一處緩坡,過去看看。”

沒走多遠,就聽到抱怨的聲音:“我不想待了,換個地方吧。”

“不是你說在這邊容易漲粉?”

“這邊是富人區,運氣好采訪一兩個特有錢的,視頻播放量肯定漲,我也沒想到會下雨啊!”

“打擾一下。”林雲起插入他們間的談話。

保險起見,他並未直接打聽孩子的事情,隻是詢問他們昨晚有沒有在這裡看到陌生的人影。

“陌生人?”他們幾個麵麵相覷。

“是個小偷,我們在找他。”

幾名學生下意識以為林雲起是便衣警察,配合地回憶起來,其中一位男生好像想起什麼:“快天亮的時候,那時候風特彆大。我擔心帳篷被風吹跑,出來做加固,好像聽見有小狗的叫聲。”

“狗叫?”

男生:“我也不確定,畢竟風大了什麼怪音都有。”

林雲起:“記不記得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

旁邊的女生聞言笑著說:“他最沒方向感了,這哪能知道?”

不料男生還真朝西麵指了下:“就是那裡,被劈焦樹的地方。”

林雲起和白辭過去繞著轉了一圈,暴雨能衝刷證據也能留下痕跡,在離樹不遠的地方,泥濘的軟土上印著一個相對清楚的腳印。

尺碼大約是四十一到四十二,運動鞋,這個尺碼多為男性。

林雲起:“昨天站在這裡的是人,但剛那名學生聽見的卻是狗叫。”

白辭:“如果是一個抱著狗的男人,就說的通了。”

雨天抱著狗站在山腳下,無論怎麼想,都是異常行為。

林雲起手指撫摸著牆的殘缺部分:“利用寵物來誘導孩子,方法不新穎但是大部分時間管用。”

可愛的動物總能吸引孩子的注視,讓他們靠近……人販子的可惡之處在於,他們很懂得利用人性中柔和的一麵。

“喂!”

先前對話過的男生跑下山,氣喘籲籲問:“你們要找的根本不是小偷,是孩子對嗎?”

林雲起目光微變。

男生:“都上熱點新聞了。”

林雲起打開手機,頭條便是《洪鶴董事長獨子失蹤,發布懸賞》的消息。

不遠處還有一名大學生正在對著他們錄視頻,講述剛剛被問話的經曆,顯然是想趁熱度博一下眼球。

林雲起直接轉身,男生卻跟上來:“我能問幾個問題嗎?”

林雲起意味深長:“多行善積德,多修心。”

上車開出一段距離,總算清淨了。

白辭低頭看手機:“新聞上說洪鶴董事長懸賞一百萬,征集線索。”

“難怪,”林雲起把車窗降到底,“他們會表現的那麼熱情。”

這家男主人也算是極品了,選擇這個時候把事情鬨大。倘若隻是個普通人的孩子,或許有用。但社會名人的孩子,如果綁匪純粹是圖錢,無疑會被激怒。

白辭:“也許他的目的本身不在於孩子。”

林雲起偏過頭,想到一種可能:“炒作?”

白辭:“他錄了一段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讓綁匪放過孩子的視頻。不少人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同情,洪鶴前段時間的質檢不過關一事,顯然被暫時遺忘了。”

為數不多提起的,也被淹沒在眾多的聲浪當中。

“小鬱是他的獨子,僅僅為了企業名聲,不值當吧。”

“獨子?”白辭重複念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奸門有痣,但天庭飽滿,耳輪寬大,這家男主人可不是子嗣單薄之相。”

“要相信科學。”說完林雲起開始請教起什麼叫做奸門。

他們不覺得有什麼,倒是口袋裡的骸骨狗,滿骨頭的不可置信。

這個口號最近已經像是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白辭說過,林雲起說過,就連聶言也在說。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這些人都做了什麼,骸骨狗或許還真的相信他們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

事實上,林雲起的確是。

即便到了現在,意識到世界上存在未知生物,他也依舊是。

回到家,林雲起還在回想小男孩失蹤前的種種,心情並未像明麵上一般從容。

然而無論如何絞儘腦汁地細想,都想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他這才發現,除了按部就班地授課,對這個孩子,自己了解得並不深。

不知過去多久,林雲起突然走到臥房拉開抽屜,取出小瓶子。

——“我換的一顆牙齒埋在沙子裡,我很寶貝它。”

窗外的風吹起瓶口的藍色絲帶,小男孩說這句話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昨晚上在醫院沒有休息好,上午又受到了白辭的驚嚇,這會兒一吹風,林雲起頭疼得厲害,決定先去休息一會兒。

放下瓶子,上床前他到陽台敲了下木頭:“常聯係。”

說完一頭栽倒在床上。

木頭:“……”

金的日子過得著實不怎麼樣,托夢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上次中途被打斷,近期他一直在修養。

林雲起毫無防備地躺在床上,生死簿從口袋中露出一角。金飄了過去,紅了眼地想往裡鑽。

然而他就像空氣,從書頁中穿梭過去,卻無法停留。

金惱怒地抓了抓腦袋,亡魂的陰氣被萬年古木包容,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味,門口的餓死鬼隻嗅到殘留的一點陰氣,沒有立刻動作。

純陽之體哪怕死了,魂魄的味道依舊很難聞,和燒焦的秸稈差不多,倘若不是木頭的清香,他估計會受不了,一碗給扣死。

觸碰生死簿無果,林雲起睡前那句‘常聯係’很魔性地在耳邊回蕩。金低頭看了看逐漸凝實的魂魄,最終還是決定再入夢一次。

夢境的景象和金當前所在的地方有很大關係。

林雲起睜開眼,發現在自己家裡,淡淡點頭:“你來了。”

金原本藏身在櫃門後,這會兒飄出來,疑惑地望過來,似乎在考慮他是如何知道這是夢。

林雲起翹著二郎腿一副大佬的樣子,裝得高深莫測,實際原因很簡單……有一個區分夢境和現實的好方法,夢裡那本小冊子不在。

打量著麵前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林雲起:“說一說你的成長經曆。”

金呆住。

林雲起:“我最近在寫書,如果故事能打動我,我會考慮幫你。”

和白辭在一起久了,他也逐漸學會了麵不改色說胡話。真正讓林雲起提問的原因隻有一個,想要從對方的描述中,重新了解這個世界。

金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講述起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從拜師學藝到被逐出師門。

林雲起不動聲色聽著,內心在想什麼隻有他自己知道。

金說了一堆,試探問:“還滿意嗎?”

林雲起轉移話題,問:“道士應該更講究順應天道,你都死了為什麼不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