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類目光所見，空無一物。
是錯覺？
身經百戰的部落首領隻疑惑了一瞬，便立刻堅定了自己原本的直覺。
不會是錯覺。
阿瑞瓦調整了一下自己長弓的位置，他若無其事地準備出門，等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小群人便是那群最為不滿女巫的年輕人，阿瑞瓦看見他們帶著裝有草藥和毒蛇牙液的腰包，又在年長的首領靠近時，若無其事地把腰包挪到了身後的位置去。
“阿瑞瓦！”幾個小子湊上來，興致勃勃地問道，“你去城裡看到了什麼，是不是女巫的姐姐自己已經有房子住了？……我沒說錯吧，她們根本就是想要利用我們討好這些芬尼亞人！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她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賺到那麼多錢！？”
“也不能這麼說……”他身邊有人提醒著，“女巫姑且不提，伊萬斯在城裡找事情做的時候還是傑姆幫忙介紹的，總不能說傑姆也是叛徒吧？”
“他就是叛徒，”對方冷冷道，“背叛了祖訓和先祖的規矩，扔了自己的弓和刀，居然跑去給野獸做工，他不是叛徒是什麼？”
“喂，這和你最初說的不一樣！”第一個開口反駁他的年輕人皺起眉頭，“一開始約定的隻是要處理掉女巫和她的姐姐，沒說要殺傑姆他們？”
“我不管！叛徒就該去死，先前的交易也就罷了，你們現在一個個滿身的野獸味道，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到底是誰？我早知道女巫的咒言蠱惑了你們所有人，我現在就去解決了她。”領頭者聲音愈發冷漠起來，他轉過頭看著一言不發的阿瑞瓦，冷聲道：“頭，你來不來？”
“我不去，你也彆叫我頭。”阿瑞瓦淡淡道，“我也不想你們去，回去吧小子，就當是為了你們自己好。”
年輕人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起來：“怎麼，南方貴族小姐生得實在漂亮，連你也被迷住了？”
“我對這種東西沒興趣。”
阿瑞瓦低著頭，看著眾人腳下交疊一處的影子，慢慢開口：“我隻是提醒你們……可能早就被盯上了。”
他的提醒已經相當明顯，可其他人並不願意相信。
阿瑞瓦再怎麼說也是曾經的首領，不說德高望重人人敬畏，也算是威望頗高，什麼時候都能說得上話，這些人並不打算與他直接產生衝突，本來就隻是為了“清理女巫和叛徒”的臨時隊伍，也沒想激發更大的矛盾，於是彼此對視一眼，便越過了首領的身側，頸子離開了。
阿瑞瓦腳步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追上去。
他看著漸漸遠去的影子，閉上眼，慢慢地歎了口氣。
*
“要我說，阿瑞瓦也老了。”為首的領頭人見首領沒有阻止，也沒有跟上來，忍不住嗤笑起來：“疑神疑鬼畏手畏腳的，被女巫的幾句話哄騙著就願意放下他的長弓，什麼都不敢做了。”
“還說我們被盯上了……能是誰啊？”眾人還在思考著之前的提示，有人半信半疑，也有人低聲不滿的嘀咕著，“總不能是先前那個叫傑菲特的混血亞種吧，他會和我們動手麼？在這兒動手就好比芬尼亞人難道要和我們撕破臉，他可不會自作主張做點什麼……”
年輕獵手的話音未落，風中便傳來一道冷淡至極的聲音。
“的確，那條外來的野狗的確死板又愚鈍，靠著一時好運得了個好差事，可到現在為止除了在女主人身邊搖著尾巴撒嬌以外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又不可以做什麼——”
王庭執事修長高挑的影子在月光之下緩慢拉長，加瑞安慢條斯理地調整著自己手套的位置，衝著這些紛紛抓緊長弓彎弓搭箭的無知人類露出一抹敷衍的笑弧。
“不過彆擔心，先生們，該乾活的時候還是有人會去好好工作的。”
加瑞安和顏悅色地開口道。
“也不用想著在這兒看到不懂事的黑毛野狗啦……畢竟為女主人清理後花園的多餘雜草，本來就是執事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