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山如坐針氈,冷汗直冒。
一萬八千元,那可不是小數目。他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他的掩護身份,就是一個包工頭。
一千幾百大洋,湊湊或許可以。過萬絕對不可能。
問題是,對方獅子大開口,還有槍。還知道他是日本人。這就是完蛋了。
瞬間失去生存的欲望。
已經被對方徹底捏死。
“郭老板,不用那麼緊張嘛!”張庸故作輕鬆。
歪打正著。
沒想到郭大山這麼好訛詐。
身上有屎的家夥,果然無論怎麼訓練有素,都會露出馬腳。
“我,我……”郭大山囁嚅。
“我又沒有說要將你賣給複興社……”張庸慢悠悠的說道。
“彆,彆,彆!”郭大山下意識的求饒。
賣給複興社。那就完蛋了。
落入複興社的手裡,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
間諜是沒有人權的。
甚至不受日內瓦戰俘公約的保護。
雖然日本人從來都不承認這個條約。在國際上名聲非常壞。
但是,此時此刻,郭大山卻希望中國人能夠遵守這個條約。
“真的沒有嗎?”張庸拖長語調。
穀八峰配合的將勃朗寧手槍拿起。
郭大山額頭冒汗。
完蛋了。
對方要采取手段了。
可是,他真的沒有。
“劉爺,我,我,最多隻能給你五千元……”無奈,郭大山隻好硬著頭皮回答。
“你可以向朋友借嘛!”張庸笑吟吟的,溫柔而善良。
“或者……”張庸輕飄飄的話鋒一轉。
郭大山頓時眼前一亮。
有戲。
有回旋的餘地。
急忙說道:“劉爺,伱說吧。要我做什麼?”
張庸悻悻的說道:“我隻要錢!”
“我真的沒有……沒那麼多……”
“那好,我問你,中山陵的圖紙,你偷走是做什麼?”
“不是我偷的。是,是……”
“是槐機關的人,對不對?”
“啊……”
郭大山驚駭莫名。
要死了。對方居然知道槐機關。
就連他自己,也對槐機關了解的不多。心情更壞了。
“槐機關的誰?”
“野穀家的。”
“詳細說說。”
“他們家有五兄弟。都在槐機關。槐機關就是他們野穀家搞的。沒有外人。”
“野穀?”
張庸轉頭看看楊麗初,又看看穀八峰。
兩人都是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姓氏。但是有也不奇怪。日寇姓氏本來就是稀奇古怪的。
“古玩街的甄正豪呢?“
“哦,他是野穀家的。他是老二。叫野穀木次郎。”
“其他人叫什麼名字?”
“槐機關的機關長,叫野穀金太郎,是老大。後麵分彆是野穀土三郎、野穀水四郎、野穀火五郎……”
郭大山果斷的將其他人出賣了。
沒辦法,如果不出賣的話,他肯定活不了。
他內心還有一點僥幸。就是對方是劉黑仔。並不是複興社的人。
既然不是中國人的特工,那就不是出賣。
對。這不是出賣。這是求生。
“寫個欠條!”
“什麼?”
“我們有緣,一萬八千元……”
“劉爺,我都說了。真的。我知道,我全部都說了。”
“也行。一個名字減一千。”
“呃……”
郭大山無語。
這個王八蛋。
他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
但也就是想想。
對方手裡有槍。
更關鍵的是,如果對方將他賣給複興社,他就死定。
眼下,隻有趕緊脫身。
回頭去找其他人。或者是向上報告。請人將這個家夥乾掉。
無奈,隻好乖乖的寫下欠條。
一萬三千銀元。
簽上自己的名字。還按了手指印。
“回見!”
張庸擺擺手。
郭大山才恍恍惚惚的離開。
走出媚香樓。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濕透了。都是被嚇的。
奇怪,對方怎麼會如此害怕?
好像對方長的也不怎麼凶啊!
憑什麼怕他?
不怕!
不怕!
回頭就找人做掉他!
“放他走?”
“不然呢?”
張庸撇撇嘴。
這個郭大山,已經失去了價值。
他的上線,郵遞員日諜,唐木春已經被抓。他的下線,報務員李瓊,已經被殺。
剩下他在中間吊著。抓起來,他又能招供什麼?
不如慢慢的訛詐。
這個家夥腦子入水了,居然真的以為自己是劉黑仔。
奇怪,自己真的和劉黑仔很像嗎?
自己就隨便胡扯一下。對方就信?
或許是郭大山自己給自己精神灌注,寧願相信自己是劉黑仔吧。
畢竟,被劉黑仔敲詐,還有活命的機會。如果是被複興社逮住。那就隻能是去見天照大神了。
“接下來做什麼?”穀八峰問道。
楊麗初在這裡,過夜是不可能的了。張庸也不敢這麼囂張。
偏偏是楊麗初還沒有告辭的意思。
她盯死張庸了。
看這個家夥到底是有多渣。
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找姑娘過夜。
結果……
“去太平門吧!”
“做什麼?”
“逛街。壓馬路。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