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是裴紹,是魏璟卿。
且魏璟卿彼時笑著與她言,是與他已故的兄長,前皇太子魏璟承學的。
妧妧腦中驟亂,又想起了魏璟卿畫房中的那副魏璟承的畫。
雖然年僅九歲,但那魏璟承眼神相貌與裴紹神似,實在是太像了。
她心中突然就出現了一個很荒謬的想法,裴紹會不會就是魏璟承?
但這想法僅一瞬,又立馬讓她否定了去。
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魏璟承早在十五年前,九歲的時候便死了。
想來裴紹是魏璟承的表弟,與魏璟卿同歲,會以葉為笛倒也沒什麼奇怪,極有可能也是同魏璟承學的。
當晚裴紹沒來,而後又四日的一個下午,那廂到了。
他眼眸仿佛夜空一般,深邃晦暗,對她的態度依舊,疏離又強勢,同樣是當著她的麵問著小玉她這四日的事,那股掌控欲鋪麵而來。
而後也和每次所差無幾,扯了椅子過來,就坐在了她床邊兒,倚靠在那眯著她。
瞧著也無話與她說。
上次分彆,還是他在車上強迫她,強吻她那次。
妧妧是決定順從了,但也不會多主動討好他,總歸她和他也沒話說。
那男人大概是呆了一炷香左右的功夫,沒宿在此,而後不緊不慢地起身,人就走了。
走後,妧妧方才發現,倆人全程竟是一句話都沒說........
關係已經僵到這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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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紹從雲閣走後去了兵部尚書張顯之那。
倆人品茶下棋,張顯之壓低聲音說道:“裴大人猜測他們接著會怎麼做?”
裴紹唇角微動,“他們會給武德帝下藥。”
張顯之手一滯,看著裴紹,了然。
“對,下藥,眼下唯有鋌而走險,讓武德帝儘快歸天,太子繼承大統,方才能調動禁軍,調動李晉,嘶,這個李晉,是最難搞的。”
裴紹持杯喝茶,“李晉油鹽不進,夾在中間也算有利有弊,恰到好處,有他的牽製,我們方才有時間等待。”
張顯之道:“武德帝還能有多長時間?”
裴紹回道:“他生性多疑,沒那麼快信任蘭貴妃母子,何況還有一場好戲,我一定會讓他看到。”
張顯之不知是什麼好戲,但他不會問,隻微微點頭。
那日三月二十六日暴露後。
裴紹最先拉攏的就是張顯之。
他夜訪此人,就與他說了一句話。
“跟我乾場大的。”
張顯之幾乎是想都未想,就點了頭。
此人今年三十歲,世家出身。
裴紹和他之間的線,是他死去的舅舅——原沐王府世子沐驍。
舅舅死時隻有三十三歲。
彼時張顯之十五,魏璟承九歲。
昔年,張顯之的射技與禦馬術同先皇太子魏璟承一樣,都是沐王府世子沐驍所授。
是以倆人可謂同師,往昔交情甚好,走的也甚近,說是摯友也不足為過了。
三月二十六日那天,張顯之答應後,裴紹笑著問了他一句。
“為什麼這麼信我?”
張顯之回之以笑,但卻什麼都沒說。
倆人唯目光交涉,彼此對望。
沒有語言,但卻勝過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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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寺卿府
他躺在床上,雙眸緊閉,進入了夢境,然不時便突然蹙眉,額間頃刻便是一層汗珠。
夢中,黑暗漸漸變成紅色,城門之下,火光一片,箭簇遙遙飛來,哀聲遍野,大火彌漫,數萬將士慘死,仿若人間地獄。
無數的人相繼倒下。
身後外敵,身前城門緊閉,舅舅沐驍一身鎧甲,萬箭穿心,仍屹立不倒,死死地盯著那扇如何也不被打開的城門。
城牆之上,那人負手在後,目光陰鷙,不分敵我,不顧皇後太子皆在城門之外,狠聲下令放箭。
千裡之外,房中被圍的水榭不通,屋內濃煙滾滾,她使出全身的力氣,用纖細的雙手托起他,將他推出那火紅的地獄.......
清麗的容顏,朦朧的雙眼與軟柔的聲音在他的眼前耳邊久久回蕩。
“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