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杜院使小心翼翼地解開皇上的衣衫,看到了心口前有保護,刀子所刺之處是偏的,且瞧著半指深而已,應該問題不大,唯怕刀上有毒。
但奉國寺乃皇家寺院,十分森嚴。
皇上親臨,三日前便會封禁嚴查,上到大殿,下到廚房,乃至僧人禪房與每一個僧人,都會搜查的清清楚楚。那刺客易容成廟中僧人混進來已實屬不易,能帶毒進來的可能性極小,便是能尋到武器已是非同尋常,是以,這刀上有毒的可能性還是微乎其微的。
杜院使即便醫術高超,皇上傷的也談不上重,也是滿頭是汗,十分仔細,在拔刀之時,恭敬地朝著裴紹道:
“臣要開始了。”
男人麵色肅然,咬上了帕子,坐在那沉聲點頭。
繼而接著,太醫便拔下了他胸前的刀子。
一切還是頗為順利的。
拔刀瞬間,撕心裂肺的疼,他渾身是汗,但隻是咬著牙,微微蹙了蹙眉而已,依舊是一聲未吭。
便是連太醫們都極其欽佩,心中暗歎。
皇上真不是一般人,骨子裡很有忍頭。
拔刀之後,太醫們速速為皇上清洗、消毒、包紮以及最最關鍵的驗毒。
在查過那刀上確實不出所料的沒毒之後,眾太醫皆是大大鬆了口氣,跪下喜著激動回秉。
裴紹極為沉穩,隻是“嗯”了一聲。
他當然知道刀上沒毒。
他怎麼可能讓魏璟卿的人把毒帶進去。
他也知道刺客刺的不深。
他既是有準備,當然有防備。
但旁人不知。
太後,太皇太後,沐二郡主,靖國公,與長公主早便陸續趕來,候在大殿之上等消息。
好消息很快便傳給了門外焦急等待的太後等人。
眾人一聽,皆是大大地鬆了口氣,有序的進來看望。
太皇太後,太後,沐二郡主以及長公主幾個女人無疑都心疼的哭了出來。
那男人很是無所謂的模樣,笑道:“無事。”
太醫所言,皇上怕是要養至少一個月。
眼下已經臘月十八,再有十幾日便過年了。
妧妧忍不住,一直抽抽噎噎地立在眾人之中,而後她也沒走,便就留在了他的寢宮之中照顧他。
此也正是裴紹的目的。
那男人確是身強體健,瞧著倒是好像真不怕這點傷似的。
他也不喊疼,眉頭都不皺皺,甚至一直笑眯眯的看她。
那笑一如往常,瞧著有些不懷好意;眼神也是如此,是他慣有的模樣,壞兮兮的,還有些欲色。
恰恰相反,小姑娘兢兢業業,仔仔細細,眼神單純無邪,心無旁騖,滿心滿腦都是他的傷勢,都是好好照顧他,喂他喝粥,時而關懷的問著,“燙不燙?”
裴紹喉結滑動,咽下她喂的粥,搖了搖頭,也沒說話。
她小臉兒哭的花裡胡哨的,沒照過鏡子,更沒去補個妝,隻一心照顧,一心想他快點好起來。
輪到那男人想的卻是:嗬,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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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裴紹便可起身下床。
那男人慣是不外露情緒,是以,你也看不出他多高興,瞧著是一貫的模樣,但妧妧情緒外露的很,尤其是她這般在意之事,整個人始終笑顏如花,要多歡喜有多歡喜。
她扶著他在地上走了走,嬌滴滴地道:“再有三日,皇上能更好一些;再三日又能更好,趕著上元節前複原,皇上與我去放燈可好?”
小姑娘說完,仰著小臉兒看他,很期待的模樣。
那男人停下了腳步,低頭對上了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卻是沒答,語聲頗沉,不疾不徐,而是問道:
“好了,還能乾什麼?”
妧妧頗雀躍,剛要回答,但方才動了下唇瓣,瞧著那男人的眼睛,突然覺得不對,他,這不似什麼好話。
她的臉“刷”的一下子紅了,意識到了他說的是什麼,垂下了頭,彆開視線,沒有作答。
裴紹居高臨下,瞧見她那副有些無措的小神態,緩緩斂眉,繼而接著,明知故問,依舊緩緩而言,再度開口,“臉怎麼還紅了?”
妧妧更是有些羞赧,無措。
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明知道她愛害羞,但樂此不疲,一本正經地逗她,甚至和她開黃腔。
小姑娘被她說的更不自然,也不知回什麼,終是狡辯道:“沒紅。”
男人沉笑了身。
他即便是胸口有傷,人立在那也是腰杆筆直。
她身上發上的香氣,讓他想入非非,如此不時,便動了念想,俯身朝著她軟柔的唇吻了去。
他很精,很機靈,很靈敏,也很狡猾,更向來都很強勢。
相比之下,和他在一起時,妧妧有的時候便有些憨,沒他那麼多花花心思。
便如此時,他受著傷,她斷沒想到他還能有這閒心。
瞧見他低身靠了過來,她還仰起了小臉兒,雙眸宛若麋鹿一般看他,但做夢也沒想到,他是來親她的,毫無防備,自然是被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