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之同他一起,所以,沐皇後也給他擦過幾次的藥。
第一次時,他隻有十二歲,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但畢竟還是個孩子,撓撓頭就過去了,沒想那麼多。
但後來,不知從何時開始,張顯之就變了,心中開始有了秘密。
這秘密被他藏著,起先隻是一點點,不想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他的內心之中半分未減,反而愈發地瘋漲,愈發地難以控製,直到十五那年,到了無法自拔之勢。
他誰也未曾告訴,更半絲未曾表現出來過。
因為他深知她是誰,自己是誰。
他會偷偷的藏起她給過他的每一樣東西。
不管那個東西是他用過的紗布還是她遞給他的一塊糖,一個帕子,一張紙。
但凡她給過他的,她碰過的每一樣東西,他都舍不得丟掉,都會偷偷的存放起來,珍藏。
後來,便到了那年,大皇子九歲,老滇寧王重傷,生死未卜。
沐皇後和大皇子被護送回雲南。
這一彆便是四個月。
在得知滇寧王無礙,人開始返回了後。
當日,張顯之喜的飯都沒吃,帶著幾百個士兵,鮮衣怒馬,意氣風發,跑了一個多月趕去接人,隻為能見她一麵,看她一眼,護送這歸來的半程。
彼時,那就是能讓張顯之笑一宿,興奮一宿的事了。
哪知上天和他開了那般大的一個玩笑。
臨近兩廣之地出了天大之事。
她與大皇子,師父三人遇上外敵,全軍覆沒!
等他得到消息,趕到之時,為時已晚。
大火彌漫,師父萬劍身亡,她在險境之中,亦是生死未卜。
張顯之渾身顫抖,眼淚簌簌下落,心口滾燙,猩紅著眼睛,瘋了一般,緊攥著拳頭,不顧生死,拚死衝入,終是找到了她,然大皇子卻依然遭遇不幸。
他瘋了一般不許任何人靠近,十幾日不眠不休,眼睛都未曾合過,死守在她的房門口,終是護得了她周全。
張顯之心如刀割,當真是心如刀割。
他發誓為她,為他們報仇雪恨!
他那時便意識到了這是一場陰謀。
事情絕非像沈韞所說那般簡單。
但他無憑無據,更不知這背後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亦是什麼都做不了。
護她回京的沿途一路,他亦是親自照顧她的飲食,不許任何人靠近。
每每見她落淚,他的心便如同被什麼利器一刀一刀,生生挑開了般,想出言安慰,卻又無言以對。
終是在她一次睡著之後,少年緩緩張口。
“彆怕,我永遠都在。”
而後,無數個夜晚,他蜷縮在被中,撕心裂肺般地哭泣。
再而後,他放棄了習武,放棄了做一個逍遙快活的小侯爺,入了官場,暗暗的想要在沈韞身邊安插眼線,探出當年真相。
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也要給她報仇!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借著家族的勢力,父親的威望,很容易便如願做上了官,彼時二十歲,起步是個正五品。
遇上裴紹時,是他做官的第一年。
他第一眼看到他,心緊緊地一縮,後來一經打聽,方才知道,原來他是沐二郡主的兒子。
沐二郡主同沐皇後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如此,兩人的孩子相貌有些想象也就沒什麼奇怪。
相傳十三年前,沐二郡主生了一對龍鳳胎。
但兩個孩子身子骨都不甚好,出生沒多久便送去了雲南養著。
想來,是近兩年接回來了。
若沒算錯,這裴世子今年應該是十三歲。
雖然知道了不是大皇子,但因為相貌相似,張顯之對他印象很好,也很在意他,亦是打聽了他,得知人確實是這兩年回來的。
後續又五年,張顯之已二十有六,在官場上已混的風生水起,做到了正四品兵部侍郎。
便是那同年,傳出了裴家世子連中三元,高中的消息。
後續他也入了仕,起步便是四品。
因為像故友,張顯之不知不覺之間,還是有意的接近了他。
而後發覺,他好像也在有意的接近他。
六年的官兒並非白做的。
即便像故友,張顯之也有防備。
或者是說,就是因為他像故友,張顯之方格外的防備。
但起先他沒發現什麼,瞧上去對方也隻是想交朋友。
他的樣子雖和大皇子很像,但性子卻又不那麼像。
雖然那會兒大皇子還隻是個孩子,但俗話說得好,三歲看到老。
大皇子的性子更像舅舅,人很正直。
但這個裴紹卻不,三言兩語便聽得出,他不那麼正直。
張顯之不敢說自己就是個好人。
入了官場,你便也彆說自己就多乾淨。
混的越好,走的越高,越好不到哪去。
是以,他沒排斥裴紹,隻是最開始,也沒想深交。
後來,他算是被他的才華征服的。
他發現這個人的腦子很不一般,且發覺,他竟然覬覦首輔之位。
張顯之期初決定和他同流合汙的根本原因,其實是因為此。
因為他們有著共同要對付之人。
但再後來,張顯之發現了,發現他不是裴紹,而是,大皇子魏璟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