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姐夫(28)(1 / 2)

李冕在病房趴著,李福山動了家法,拿藤條抽了他十下,彆看李福山平常動不動就保溫杯泡枸杞,他動起手來還是挺有勁的。

李家的家法雖然比不上新加坡的鞭刑,但也有新加坡鞭刑的一半的威力了,李家祖上是從軍的,追溯到最榮光的時候,都被封異姓王了,雖然那都是幾十代之前的事了,但李家還是保留了家法這個傳統。

罰孩子罰得特彆狠,三鞭下去就皮開肉綻。

李冕被抽了十下,他屁股最能扛,挨了六下,剩下的四鞭抽到了他背上,四道血淋淋的痕跡跟被毒螞蟻爬過一樣,腫得肉快爛了。

要不是他媽攔著,他差點沒被打死。

李福山這個老頭有點耿直,他是真把陳幺當女婿看的,就是李鹿跟陳幺向他坦白過後,他也沒把陳幺當外人,而是自動把陳幺的標簽從女婿改成了前女婿。

自己兒子非得跟前女婿搞一起,他是動了真怒,抽一下問一聲李冕改不改。

李冕也就是骨頭硬,從頭到尾一句話:“你要不打死我吧。”

沒打死,但快了。

李鹿懷孕聞不得血腥味,來看了一眼李冕就走了,她開始真的挺擔心兩人的感情的生活了。

擔心的同時,她又覺得,既然兩人都不是想玩一玩,真的想在一起,那也挺好的。

她還跟自己的寶寶說:“快點出生吧,出生後就有兩個舅舅陪你們玩了。”

沒錯,確實是你們——李鹿懷的是雙胞胎,她一下子有了兩個寶寶,在孕期還是挺辛苦的。

在病房陪著李冕的是洪飛,他在一邊打遊戲,見李冕還想爬起來簡直嚇得魂飛魄散:“冕哥,冕哥你乾嘛呢,拖著一身血的你往哪跑,你是想在醫院cos一下男鬼驚魂嗎?”

李冕沒搭理洪飛:“哥,你怎麼了?我不走,我怎麼會離開你?彆亂想,我現在就回去。”

陳幺聽到洪飛的聲音了,什麼一身血、醫院、cos男鬼驚魂,他其實也很分裂:“彆回來。”

很想被安慰、他十分想念李冕的懷抱,他甚至想要那些瘋狂,但不行,李冕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讓李冕回來看他,“小冕,你、你好好養病。”

“我沒事。”

李冕語氣硬得很,“有沒有呼吸不上來?哥,彆急,我真的沒事,你先冷靜一下。”

“小冕,求你了。”

陳幺憎恨自己的敏感,憎恨自己的怯弱、憎恨自己的執拗,他甚至沒辦法忍受的自己的存在,“彆回來。”

他幾乎是迫切的,“我能照顧好自己的……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了。”

彆回來。

他要受不了自己了。

李冕聲音一頓:“哥,哥?”

陳幺扯著自己的頭發,強迫自己冷靜,他不想再喘不過氣、像要撅過去一樣,怎麼能有人連呼吸都控製不住。

他的背抵著沙發,連手機都有點抓不住了:“對不起……對不起。”顫抖、抽泣、壓抑的喃喃聲,“對不起。”

李冕再叫陳幺,陳幺沒有再回答過了,電話那頭是一聲接著一聲的對不起。

李冕想起來,但還沒怎麼動,紗布就往外滲血。他覺得不能這個樣子回去,這樣怕是隻能刺激的陳幺更痛苦:“洪飛,你去幫我買一身冬裝。”

洪飛一直覺得自己跟李冕比起來就是個傻逼,但他現在不這麼覺得了:“你瘋了吧!你能回去嗎!”

他站了起來,“是陳幺嗎?你要實在不放心我就替你回去看看——大少爺,作死也不是這麼作死的。”

李冕已經坐起來了,他的唇瓣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蒼白,難得顯得脆弱:“你去開車。”

洪飛都沉默了,他咬牙:“算你狠,醫生,醫生!救護車,他要回家養傷!”

李冕哪還能坐著回去,趴在擔架回去吧。

公立醫院肯定不能這麼瞎搞的,但這是家私人醫院,財閥特供,他看著李冕自己趴到擔架上,惡狠狠道,“折、騰、不、死、你!”

李冕沒搭理洪飛,電話還沒掛……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聲接著一聲,像是擺脫不掉的夢魘和魔咒。

他都能想到陳幺的狀態,他姐夫肯定一個人呆在家,自己抱著自己在哭,他的心臟都抽搐了兩下,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在疼,反正很難受。

難以形容的酸楚和晦澀。

陳幺沒開燈。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無數碎片在他腦海裡閃過,他不太記事時候還算幸福,然後他媽媽生病走了,後來他爸爸也是生病走了。

他那時候就想,人生總是這麼痛苦嗎?

不會的。

長大了就好了。

小小的陳幺期盼著長大,他長大了,也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但還是這麼痛苦。

……

人生總是這麼痛苦嗎?

是的。

總是這樣。

李冕回來的時候穿了件很大的風衣,他也沒開燈,但還是精確地找到了陳幺:“哥。”

陳幺抖了下。

他把頭埋得更深,他很不想麵對,李冕怎麼會回來?很疼吧、很麻煩吧……果然,他的牙齒都在打戰,他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但他停不下來:“小冕。”

李冕在身上噴了很多香水用來遮擋血腥氣和藥味,還是李鹿的香水,他回來的時候有點急,隻能找到這香水,他走到陳幺旁邊,慢吞吞地蹲了下去:“哥。”

他去摸陳幺的臉,毫不意外地摸到了一手濕潤,他還感覺到陳幺在顫抖,“彆怕好嗎?”

香水在彌漫,逐漸侵占了整個空間,陳幺覺得鼻尖都有些發癢,但可能是太熟悉這香味,他緊繃的軀體慢慢平複下來:“小、小冕。”

他還在抽泣,“你怎麼、回來了?”

李冕沒說是擔心陳幺:“我都說了我沒事啊,我想著跟洪飛打遊戲才不回來的,誰知道你誤會了。”

陳幺看不清李冕的臉,但這香味讓他心安,他也竭力讓自己平靜:“你沒事嗎?”

“沒事。”

李冕還笑,他用唇瓣去貼陳幺的臉,“能跑能跳……還能做。”

陳幺抬手想看看,但一抬手就摸到了厚實的風衣:“你穿的什麼?”

李冕自然道:“我打遊戲打輸了,這是懲罰。”

陳幺開始笑,又開始哭:“我,我有那麼蠢嗎?”他捂臉,“小冕、小冕,你這麼擋著、是不是流了好多血,我……彆對我這麼好。”

李冕也有點慌了,手足無措:“哥。”他不能抬手,他其實也不能這麼蹲著,他一動就有血往外滲,他疼的連聲音都不能維持得住,“我……”但他還是覺得,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對他好嗎?他卡了下才道,“你彆這樣,我才十八,十八歲的人不怕疼。”

“哥。”

“十八歲的人怕他喜歡的人哭。”

陳幺的哭聲都停了下,他去看李冕,那對琥珀色瞳孔閃著光,睫毛飛揚。

第一次有人跟他這麼說。

李冕的臉也有點白:“我不怕疼,沒關係的。”他低頭,和陳幺依偎在一起,兩個受傷的人互相取暖,“你跟我說過太多次對不起了,以後彆對我說對不起了。”

他用手攏了下陳幺的碎發,“哥永遠都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陳幺的睫毛顫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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