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幺是個很有野心的事,政務堆積了六年,他勢必要一條條捋清楚的,腦海裡無數個念頭迅速勾連又戛然而止的被切斷。
他才聽到王妄喊他,年輕的天子眼皮很薄,透著如玉的色澤,他的瞳孔烏亮,臉龐瓷白美麗:“嗯?”他的意識還沒完全回籠,視野都好像被罩了一層薄紗,一切都不甚清晰,穩了穩、怔了怔,他看到了王妄掌心那枚寸長的玉柱,指尖微微蜷,“孤……”
乾乾乾,臥槽!
這是要來真的?他不要啊!
王妄仔細端詳著陳幺的臉,陳幺一般是沒有什麼表情的,他好像天生就感情淡漠,就是紹元帝身死的時候,他隻是哭泣,並沒有類似悲傷的情緒。
這會兒卻不太一樣了,陳幺眉毛好像彎起來了點,眉心似顰非顰,罕見得有些心神不寧,他知道陳幺不太想,便放輕了些聲音:“是在這?”
他是能接受在書房裡白日宣淫的,但還是要顧忌下陳幺,“還是換個地方?”
陳幺還提著筆,他垂眼,筆鋒不知怎麼顫了下,一滴濃墨渲在了宣紙上,染出一片模糊的汙漬。
他知道遲早有這麼一遭的,他對男歡女愛的事其實看得很開,酒色皮囊、紅粉骷髏,一切不過都是過眼雲煙而已,但他就是有些抗拒,他時常喘不上氣,覺得痛苦……王妄吻他的時候,他也覺得喘不上氣,但他不覺得痛苦,那種急促、唇齒交接的暖意讓他有些歡愉,有些貪戀。
這是不該有的:“就這兒吧。”
王妄有些意外:“在這兒?”
陳幺並不看他,他看著能決斷天下的朱筆,看著一旁方方正正的玉璽,他的心慢慢冷硬如鐵,他身體並不好,但他從誕生之日就覺得不該如此。
無上王權也好、無邊富貴也好,他都不在意,他就想壽與天齊,他不能困在這麼一副病弱的身體裡:“就這兒。”
陳幺沒什麼,王妄倒是擔憂起來了,他去碰陳幺的臉,布滿薄繭的指腹在陳幺額頭來回摸索:“前兩天不還擰巴著不願意。”
他手上沒停,嘴裡也沒停,“這也沒發燒啊。”
書房可是陳幺的心頭好,他怎麼會願意在這兒的。
陳幺皮膚薄,被王妄摸得有點不舒服,他要躲,王妄卻好像是真的怕他發燒,沒讓他躲,他身子骨弱,沒多少力氣:“王妄。”
他很少生氣,但經常對王妄生氣,“住手。”
王妄確定他沒發燒才悻悻地放下手:“惱了?”他也沒說自己隻是擔心,他隻是抱著他,用唇瓣摩擦著陳幺的有些發紅的額頭,“彆氣,你沒事我才敢放心。”
陳幺想推開王妄,但不知怎麼沒下去手,他睫毛很長,可能是有風,也可能是心緒不寧,此刻正微微地顫著。
王妄平複了下,他是真的怕陳幺有一點不對勁,這麼弱的身體,惱一下就要昏過去半個月,真發燒了還不得……他沒往下想:“換個地方吧。”
他攏攏陳幺的頭發,“去泡一下湯池?”
陳幺又想了下剛才看到的那個小玩意,拇指粗、一寸長,這東西能有什麼難度?他搖頭,正要拒絕,王妄攏著他頭發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捧起了他的臉,他看到了王妄的眼睛,看到了王妄的鼻子……唇瓣被人輕輕地叼起,又像親吻又像是撕咬。
他的唇有些麻,還有點要腫起來的酥熱,漫長的親吻,唇齒交接,他呼氣,又吸氣,起伏細微的胸膛終於有些動靜。
終於又活過來了。
王妄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你不是有個溫泉彆宮。”
說是彆宮,也不過是福壽殿的偏殿而已,隻是當今天子不能出福壽殿,心思靈巧太監宮女把偏殿起名為彆宮,這樣一來,天子散步也算是出行駕臨了。
陳幺一直覺得彆宮那兩個字有些可笑,他生來就被困在這裡,連天日都少見,但這會兒他渾身都暖洋洋的,連骨頭都好像軟了下去,便沒有出聲拒絕。
他是不想操心這事的,王妄願意,那就交給王妄來吧。
王妄知道他話少,兩人相處時一般都是他在說:“你知道男子之間是怎麼辦事的嗎?”他說著,眼睛偷偷去瞄陳幺的臉,陳幺垂著眼,神情並不清明,“幺幺?”
陳幺自然是知道的,他還知道王妄在偷看他:“知道。”兩人必然是他雌伏的,他掀開眼,露出一半瞳孔,唇瓣上還殘留著水光和紅腫,他也知道男人在那個時候都難以自控,他怕死在床上,“你克製些。”
作為承受的一方,陳幺身體不好需要慢慢調養,作為另一方……王妄盯著陳幺瓷白細膩的臉,就連說著這話的時候,陳幺都是冷淡的,他想不到陳幺情動時會是何等模樣。
他做過春夢,但每次春夢都是無疾而終,夢裡的陳幺也是冷淡的,他每次心血沸騰地剛碰到他,他就吐血,夢裡的陳幺一邊擦唇角、一邊朝他笑,你想我死嗎?
春夢變成噩夢,無疾而終,他沒意識到自己胳膊收緊了些,像是要抓住握不住的光:“我會的。”他很少隱藏自己的情緒,但這會他卻不想陳幺發現他的心思,於是他低頭,又與陳幺親吻,一直到陳幺氣喘籲籲,“彆擔心。”
擔心的其實是他。
陳幺隻是提了一聲,他很清楚王妄對他的愛重與嗬護,和九陽之體親密接觸就是很舒服,他聲音都懶了起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