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言抿嘴“打鬥不是這樣的。”
她伸出手,比劃了一下。
“有些動作不應該是這樣的,還有一些動作根本沒必要,是殺不死人的。”
初晴便問“那你想殺掉武叔叔嗎?”
莊言言搖頭。
“冷償呢?”
莊言言皺眉“我都不認識他,為什麼要殺他?”
初晴看向她,認真道“言言。”
“你知道騙人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就是騙過自己,隻有自己都覺得是真的,這樣的反應才能讓身邊的人也信以為真。”
“在片場,隻要導演說了a,你就是冷一一,你不會武功,會的招數都是那位武術指導教給你的東西,你麵前的人也不是武叔叔,你在意圖上想殺掉的是冷償,如果你還不認識冷償,那就當他是個想要害我的壞人。”
藝術和現實是有差距的,每一個鏡頭要有觀賞性,就必須有那些“花架式”。
莊言言垂眼,知道她教給自己的沒問題,可是潛意識還是覺得騙人不對,說“可是我不想騙人。”
初晴扶住她的肩,彎眼笑了。
“那就讓我來騙你,我最擅長騙人了。”
武刃有些不放心,遠遠看著,就見那位年輕的經紀人又說了幾句話,拿出他助理給的那包夏威夷果,讓莊言言一個個捏,直到力道控製在抓不碎的程度。武刃在不遠處看得心驚肉跳,總覺得那些夏威夷果就是他即將粉碎的關節。
他再也不想吃夏威夷果了!
莊言言去重新補妝,初晴和嶽秉聊了一會,請他給最後一次機會。
很想知道宋初晴有沒有繼承她爺爺的衣缽,又覺得一次算不上什麼,嶽秉自然同意了。
初晴又道“這三場打戲,第一場ng太多次,我擔心她已經造成了條件反射,能先拍第三場嗎?”
嶽秉也知道,ng過多,除了因為重複帶來的煩躁,也會對演員造成心理壓力,所以爽快同意了。
替身和武刃走了一次位,莊言言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
“所有人就位。”
各個部門報出ok後,場記在鏡頭中打板。
“第xx場第1次。”
“a!”
匆忙做出避開攻擊的狼狽翻滾,武刃喊了一聲“一一!”
莊言言置之不理,伸出手抄起柱子上冷償的長劍,腳步一點,一招旱地拔蔥,飛身而起,身子在半空驟然一折,最後落到了空無一人的客棧樓上。
沒有絢麗的特效和配樂,威亞拉動,道具組的風還未吹,地麵的落葉已經被帶起。
她靜靜站在扶手上俯瞰武刃,被燈光一映,下巴尖尖,形銷骨立。
莊言言卻一直沒有做下一個動作。
看著監視器,嶽秉歎了一口氣,心說到這一段也不錯,正要喊停。
這時候,莊言言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動作。
她抬起手臂,活動了一下肩膀,骨節哢哢作響,似乎在嫌棄這無力弱小的身體。
這不是莊言言。
是冷一一。
是不會武功,被人控製,所以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的女兒。
冷償目眥欲裂,吊兒郎當的窮殺手在被觸及逆鱗後,終於再也無法忍受,緩緩拔出了匕首。
他要親手殺了女兒,將她從這種燃燒生命的病痛裡解救出去。
和他沸騰的情緒截然相反,冷一一臉上漠然,眼中毫無焦點。
緊接著,她提劍,又重新刺了下來。
女孩的身體沒有力氣,所以隻能靠著衝力去殺掉他。
殺手也跟著遞出匕首,要與女兒同歸於儘。
眼中是比劍還要冷的寒芒,殺意爆發開來,在驟然間將冷償徹底籠罩。
冷償在下一秒將匕首調轉了方向。
是畏縮,還是不忍?
不論如何,這一劍已經送到近前。
結果在碰到他的心口之前,劍穩穩停在了一厘米遠的地方。
一室寧靜。
好一會,嶽秉才回神,大聲叫了一句“好”。
第三場的拍攝已經結束,這裡停頓,是因為接下來要做特效了。
所有人反應過來,匆忙回歸各自崗位,為下一場做準備。
武刃站在原處,看到小姑娘衝著場外,才發現自己在戲服裡出了一身冷汗。
莊言言所有戲份裡麵最難的一部分,居然是一條過。
而且收放自如。
嶽秉把剛剛那條倒過來看了一遍,確定幾個機位都拍得完美後,越來越興奮。
宋初晴在大山裡挖到了一個寶貝!
而且,他們辰頌的經紀人都是興奮劑嗎,就說幾句話,居然就這麼有用!
嶽秉是個感覺係導演。
他選武刃,選莊言言,都是看中感覺。
剛剛這一出戲,讓他徹底燃起了靈感,直接停滯前頭的兩場,把莊言言拉到一邊,問她會些什麼動作,拉著武術指導重頭改分鏡,給莊言言又加了不少打戲。
到了晚上,他都靈感爆發,一拍腦子,又畫起了其他人的打戲分鏡。
大半夜,看著鏡子裡自己的黑眼圈,嶽秉打了個激靈。
嶽秉“……不對。”
我一開始難道不是想拍爆笑歡樂武俠喜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