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呆站在原地。
鼻尖縈繞的不再是禦貢衣熏的味道，而是很淡的男士香水。
這會抱著自己的人, 確實是李楨, 但是又很陌生。
和來到現代的所有古人不一樣, 唯獨麵對他的時候, 初晴會有這種時空錯位感, 就好像是在兩條平行線上，明明在看著彼此，但是怎麼都沒法靠近他。
徹底失去了記憶的枷鎖，又在現代生活六年後，這個人居然能問出“我可以吻你嗎”這種話, 偏偏他還記得詢問她的意見, 讓人實在沒辦法評價他是守禮還是耿直。
這次，追求者更加變本加厲，不僅不經詢問直接上手，還非常直接向她提意見
“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再快一點喜歡上我？”
所以，可不可以請你也快一點想起來呢？
初晴很想這麼說。
然後，她下意識抬頭，在咫尺間對上了他的眼睛。
初晴突然想起了上輩子徐輕容給自己科普的一個詞
愁胡。
胡人深目, 狀似悲愁。
因為眼目過於深邃, 聲音裡帶著祈求, 所以每次那樣專注看著自己, 才沉重得那麼讓人難過吧。
而李楨就這樣看她, 繼續道“不用考慮什麼身份, 也不必太內疚去考慮我的心情和付出，放下那些不安，隻要你願意開始喜歡我，那剩下的都交給我。”
——“現在，你有了身份，在帝陵這三年，我已經可以確定這裡比封地要安全了。所以如果你想留下來，我會給你幾個人手，未來也可以安穩度日……但是我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
——“不要考慮會給我帶來什麼不便，不用憂慮要麵對什麼，隻要你想，隻要你願意，我們就一起去上京。”
這個人一直都很敏銳，發現她總是考慮周到，所以每次談判時都會把她違心的借口都排除，隻追問她的想法，告訴她順心而為，好像在他麵前，什麼都不是問題，自己不用考慮那麼多。
而她隻需要把手交給他就行了。
果然，不論是在哪個世界，她都沒有辦法拒絕他。
初晴心裡一酸，抬手回擁。
她悶聲說“我看到你送的花了，我很喜歡。”
因為這句有些彆扭的默許，被抱住的人身體一僵。
下一秒，大概是為了不看到那張叫他目眩神迷的臉，又或者要借此傳遞他的在意，李楨不自覺收緊手臂，將她整個圈束，陷入懷裡。
他好一會才開口。
“我的住處離你家很近，可以幫我保管一下備用鑰匙嗎？”
反正連私庫鑰匙和四方玉璽都給過她了，再幫忙保管他的備用鑰匙其實也沒什麼吧。
“能不能讓我再抱一會？”
上輩子約定了在大眾麵前這樣裝作親密，兩個人還曾經私下練習過，多抱一會也不算什麼。
被低沉叫了名字的人暈乎乎點著頭，結果和上輩子的清冷守禮不同，那片覆蓋的溫度沿著脊背下移，手非常自然放在了她的腰上。
他啞聲說“我想吻你。”
初晴“……”
——“一旦嘗過一點甜頭，知道那有多好，我到底多迫切想要後，我就會得寸進尺了。”
——“我不能開這個頭，不然，我怕我會食髓知味、貪得無厭。”
原來他不僅吃東西會這樣，對待她的時候也是這德性嗎。
直覺追求者可能會有更過分的行為，初晴麵無表情把那隻手拍了下來。
終於發現因為她一點回應，自己有些得寸進尺，鼓起的勇氣褪去，李楨連忙退開，清了清嗓子，“為什麼在樓下等，不先聯係我？”
初晴“有些正事想當麵和你說。我剛打算打電話，你就到了。”
哪知道才碰頭，他二話不說就抱過來，還直接把話題拐到了他們的感情問題上。
不想在自己的弱勢話題上繼續糾纏，她繼續道“是這次在上京，我遇到了你的五嬸……”
想到溫虞說過，董夫人是想試探他有沒有跟著去上京，擔心這意味著她在偷偷盤算什麼，初晴打算把那個碰麵知會他一下，提醒他小心一些。
結果等她說完那天的過程，李楨先是細細打量了她一會，確定人沒事，才安慰說“我知道了。不會有什麼事的，放心吧。”
然後初晴看上去就真的放下心來了。
他不禁笑起來，“這麼相信我？”
她理所當然點頭。
李楨又想親近她了。
就好像這是他心底一直在企盼的事情。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李楨開口詢問
“我們去吃飯？”
好歹是個天潢貴胄，衣品和口味都是用錢砸起來的，李楨並不盲目追求價位，吃東西一向很挑剔精細，晚飯讓上京呆了一周的人相當滿意。
因為有文件落在公司，他又陪她回了一趟大啟，帝後二人在大廳遇見了用打掃鍛煉身體的秦嬤嬤。
初晴疑惑問“這個時候了，您還不回宿舍嗎？”
秦嬤嬤解釋“老魏被一個老太太盯上了，那位老姐姐最近天天蹲他下班，連房產證都拿出來了，非要和他結婚。他沒辦法，就讓我和小金這兩天替他關門，等他先溜回去再下班。”
初晴“……”
李楨對這種八卦不感興趣，不過對方畢竟是老人，關心道“您先回去，把鑰匙給我吧，等會我們離開的時候鎖上大門。”
敏銳發現兩個人站得比以往要近一些，秦嬤嬤笑意變深，“好，那就麻煩兩位老板了。”
結果空無一人的公司根本沒有發生點什麼，他甚至幫忙一起整理了一遍文件。
考慮到她才剛從外地回來，李楨遺憾放棄了“要不要去我家看看”的選項，隻是說“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初晴發現，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搭他的車了，這輛車的副駕依舊和自己完美契合，跟她上次坐的時候調整的遠近和角度一模一樣。
想到這種價位的車都有些稀奇古怪的功能，她好奇問“我記得這種電動座椅會有記憶功能，你是特意給我存了一份數據嗎？”
秦嬤嬤曾經教過，副駕駛是很特殊的，李楨理所當然答道“因為隻有你坐過這個位置。”
初晴臉上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