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丈夫,胡善圍暗道:你在雲南好好照顧阿雷,我這邊已經有了頭緒,等找到凶手,我就回家。帝後要是不肯放,我就要茹司藥開一副猛藥,找個因病離宮。如今皇室是越來越複雜了,早走早脫身。
與此同時,昆明的沐春接到了陳瑄的飛鴿傳書,一看內容,簡直當場暴走,差點把阿雷給掉地上了。
這是胡善圍寫給他的信,說了範尚宮之死各種疑點,以及建文帝聖旨宣她入宮當尚宮。要他稍安勿躁,照顧好阿雷,她會想法子脫身雲雲。
“勿躁勿躁!老婆都被關在宮裡了,怎麼能不躁!”沐春順手拿著阿雷的布老虎在桌上猛捶,“不行!我得把她搞回來。”
阿雷見父親毆打布老虎,忙為好朋友報仇,用小拳頭捶著父親的胸口,還像個小獸似的撕咬。
沐春被女兒襲胸,疼得呲牙咧嘴,“哇,你爹沒那個功能,明明奶娘剛剛喂過的,又餓了?”
沐春胸肌發達,硬邦邦的像個石頭,阿雷嫌棄口感太差,鬆了口,留下一粒白印。
沐春摸著凹陷的小白印,頓時大喜,掰開女兒的嘴巴,看見空空如也的上牙床露出了小米粒的萌牙。
“阿雷長牙了!”沐春立刻由怒轉喜,抱著阿雷向來送消息的時千戶顯擺,“我家阿雷再也不是無齒之徒了!”
時千戶是八個孩子的爹了,早就見慣這種場麵,心想,阿雷不是,你一直都是無恥之徒啊。
“善圍,快來看女兒——”沐春剛才興奮過頭,霎時忘記了老婆已經進宮重操舊業。他衝進臥室看著滿櫃子掛著妻子的舊衣服,一下子被拉進了殘酷的現實。
“啊……咿呀!”阿雷指著一件胡善圍的月白交領寢衣,沐春取下衣服,阿雷立刻抓在手裡放在嘴裡
撕咬,沐春低頭埋進去深深一聞,原來是一股若有若無的奶香味,正是妻子的味道。
思戀如決堤的洪水,將沐春衝潰了。
沐春說道:“我要去京城。”
時千戶提醒道:“可是夫人說要您好好照顧小姐,等她回來。”
沐春說道:“妻在外,妻命有所不受。”
時千戶說道:“小姐才半歲,不便跟您遠行,何況您這張臉在京城很多熟人都認識,您死了三年了,一旦複活,又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
沐春把阿雷遞給時千戶,“你家都有八個孩子了,反正一群羊也是放。”
時千戶連連後退,一直推到門外,“標下不敢,責任重大。自己的孩子怎麼摔打都沒事,小姐的命尊貴著呢,標下不敢養。”
開玩笑!若是沐春回來,這坨球形閃電哪怕被我養瘦了一兩肉,我都必死無疑啊。
其實沐春剛剛遞過去就後悔了,想起時千戶家裡的八個猴子般的孩子,他的小阿雷可不能變成皮猴般的模樣。
沐春遂收手,緊緊抱著女兒,“怎麼辦,我不放心你娘。”
話音剛落,有護衛來報:“大人,有故人來訪。”言罷,還遞過來一個象牙符牌。
錦衣衛副指揮使,紀綱。
沐春就像百日見鬼似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不準他進來——我出去見他。
兩人約在一個茶館見麵,紀綱還是老樣子,膚白貌美大長腿,裝成儒生模樣。
不等紀綱開口,沐春就殘忍拒絕了,“你是來替你主人燕王招攬我的吧?我已經死了三年,你就死了這條心。還有,我不管他們老朱家怎麼爭,誰當皇帝無所謂,但你們不可以在雲南搞事情,這塊地方年輕的很,剛剛開始走出蒙昧,步入文明,你們一鬨,這裡又要倒退幾百年。”
紀綱冷笑道:“要謀雲南,找你弟弟沐晟豈不是更容易?你都死了三年啦,人走茶涼,沒有多少用處。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你到底怎麼給人當丈夫的?居然要妻子去京城冒險,自己龜縮在家裡帶孩子。”
沐春說道:“你也知道善圍的脾氣,最是重情重義,不能對範尚宮坐視不理。本來隻是去去就回的,可是沒想到皇上會下旨要她回宮。”
紀綱說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就還你一個老婆。我這三年已經在燕王的支持下,暗中把解散的錦衣衛們重新組織了起來,京城布滿了眼線,包括在宮裡也有我的人,我幫你把善圍弄出來。”
沐春一聽紀綱叫妻子閨名,心下不爽,說道:“我的老婆我自己去救。”
紀綱說道:“陳瑄再厲害,也隻是守著京城水路門戶,他的手伸不進後宮。你跟我去京城,我擔保你們夫妻團圓。”
紀綱居然重組了錦衣衛!沐春太明白錦衣衛的厲害了,這些人看來都憋著一股狠勁,為被殘忍淩遲的指揮使毛驤複仇。燕王的實力遠比想象中的強悍,現在看來,需要兩麵下注了。
沐春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個時辰,我去去就回。”
沐春跑去了把茶館聽戲的嶽父大人胡榮帶到自己家中,指著涼塌上抱著胡善圍舊衣酣睡的阿雷說道:“這是您外孫女,我把她交給您養著了。您以前怎麼養胡善圍,就怎麼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