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去找他(1 / 2)

明月輝這個人, 很剛強,遇到什麼事都不哭。

其實她也有怕的, 隻是掩藏在倔強的外表下, 不輕易露出最柔軟的嫩肉。

她怕失去, 她不舍得, 無論是一個人也好, 還是一隻貓也好,甚至是一盆多肉植物, 如果是離開了她,她會難受好久好久好久。

十四歲之前,她是珠寶行當的公主,父親地質隊出生,退役後經商所向披靡,她活得驕傲又自在;

十四歲之後, 她家的公司垮了, 父親因經濟犯|罪坐牢, 母親改嫁, 把她當累贅地丟棄了她。

她就陪著奶奶生活。

以前的朋友都離開了她,以前巴結她的人都開始嘲笑她,她轉了學, 又輾轉了很多地方。

後來又經曆了一件改變她人生的事, 她的心就開始變硬了, 很硬很硬。

她從一個喜歡貓咪、嬌嬌氣氣又柔弱矜貴的小姑娘, 慢慢地變成了那個一個人開瓶蓋、一個人上廁所、一個人加班到深夜的工作機器。

她哪裡會想得到, 自己玩一個遊戲,把自己玩了進去。

係統給她一個狗兒子,她一開始也是拒絕的。因為養一個人,比養一盆多肉或一隻貓,更要付出感情。

她不敢付出感情,因為害怕失去,於是就把他一個產品來養。

她想,失去一個產品總不會難過和心痛了吧……

可是她錯了,人怎麼能是產品呢?

人是活的,活生生的,是司馬沅睡著後淺淺的呼吸,是他笑起來小小的酒窩,是他挑燈夜讀時琥珀色的純真。

以前嫌司馬沅在眼角邊晃著煩,如今想找司馬沅,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其實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跟司馬沅說的。

“不對……不對……不對……”明月輝直直搖頭,她的腦子亂極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謝如卿,謝如卿一定不會讓阿沅去冒險。”

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隻要阿沅求,他把齊天丸都給了阿沅。這說明阿沅對他的重要性,他怎麼可能放任阿沅去死?!”

這樣說著,她遲疑不定地看向了沈忌,那雙眼睛裡,是質疑,是譴責,是深深地探尋與悲哀。

沈忌垂眸,緊緊地咬著後槽牙。

他滿以為看到這份和離書,明月輝會開心的,可是……怎麼回事這樣一個結果?!

“告訴我……”明月輝頓了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有時候在想,人笨一點怎麼不好了,就不會這麼快洞悉這些真相,“是不是……是不是你?”

真的,她也不想的——

“是我。”沈忌回答。

“晉王來求我,想我通融他加入這隻名叫鳳羽的必死隊。姐姐,我想著……你和我阿父……你知道麼,我阿父他第一次對除了那個人之外,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沈忌的眼底,泛起盈盈的光。

他講到清河王的時候,和任何時候都不同,沒有任性,沒有飛揚跋扈,沒有少年逞能,隻是一個孩子,去深沉地愛著一座高山。

“他一直沒有娶妻,更沒有納妾、通房,因為他的心裡一直住著一個人。”沈忌說。

明月輝很奇怪,清河王喜歡的,不就是沈忌的阿母麼?

他為什麼要稱呼自己阿母為——那個人?

不過她沒有問,也沒有打斷沈忌。

“姐姐,稚兒看得出,阿父對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沈忌吞了口口水,“他從來不會給任何一個女人寄信,也從來不會托付我好好照顧誰。”

“隻有你,隻有你。”少年有些急切,眼底都包了淚花,要掉要掉的了,“稚兒希望他走出來,稚兒盼著他好……”

“稚兒……”明月輝不忍道……她意識到,他還是個孩子啊,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所以,所以稚兒有些自私……就對他說,說若是晉王執意送死,何必拖著袁姐姐,不如和離了各生歡喜,放彼此一條生路。”少年捂住眼睛,想要自己的男兒淚。

阿父告訴他,沙場男兒,是不準流淚的。

“他……他答應了?”明月輝問。

沈忌猛地一點頭,“很快答應了。”

於是沈忌才冒天下之大不韙,瞞著謝如卿偷偷將司馬沅安插進鳳羽中,並連夜為他們送行,企圖瞞天過海。

明月輝的心,沉了下來。

窗台外吹來了道道涼風,一輪圓日升起在一望無垠的江麵上。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她拉著司馬沅登上潁川城樓。當時少年還很矮,他看什麼都新奇,明明被欺負得這麼慘,給他買點小玩意兒小東西,很快很容易就恢複了。

當時城樓上的風特彆大,小少年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問她,“那……那……你是想留下來,跟……跟我在一起嗎?”

她想著把他打造成自己事業上最王牌的產品,便意氣風發地回答,“當然!”

“我會留下來,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她還記得少年臉上那單純的、難過的又向往的表情,深深地、深深地篆刻在她的心口上。

明月輝一點一點地攥緊了手——

他需要她,他是需要她的,他現在無助得都一個人去送死了,他怎會不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