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回來(1 / 2)

()【什麼鬼東西!】明月輝當時就在想。

那眼睛,不同於阿奴哥哥凜冽的狼眼,那眼中像是燃了一簇火,哪怕看一眼,就像是要被它燃燼了。

這樣的感覺似曾相識,她曾在南遷的路上第一次見到過,又在以後日日夜夜的陪伴中不斷熟悉。

“不會吧……”明月輝小聲嘀咕。

她的眼睛逐漸熟悉了黑暗,漸漸能夠看清眼前的小人兒了。

那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頭發垂落到了地上,很長很長。

渾身用一件破舊的絲綢衣服包裹,露出薄薄的肩膀,瘦得隻剩皮包骨頭。

他的臉小極了,就跟小貓一樣小,兩隻眼睛竄著火地盯著她,就像盯著他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大異數一般。

他像是在這倉庫裡生活了很多年很多年,在黑暗裡漫無目的地攀爬,不會說話,也不會行走。

明月輝記得,他有一個宮女母親,在他六歲之前,把他藏在了一個地方,讓所有人都找不到。

原來,是這裡嗎?

原來,他以前的生活是這樣子的嗎?

“嗤,小崽子。”明月輝眼角含淚,有點想哭。

她印象中司馬沅,是那樣的高大英俊,那個少年彆扭又勤懇,他那樣愛慕著他,她又那樣牽絆著他。

跟阿奴哥哥不一樣,她對他的感情,很不一樣,難以言喻地不一樣。

明月輝沒想到,她和司馬沅此生此世的第一次見麵,居然是這樣。

明月輝向前走了一步,那小老鼠一般的孩子,警惕地向後退了一下。

明月輝苦笑了一下,忽而,她聽到窗外一個女人的聲音。

“說,你把那孽子藏到哪裡了?”是一個尖利而狠辣的女聲,帶著歲月的痕跡,與仆從獨有的尖酸刻薄。

那小家夥聽到了聲響,驚恐地轉過頭去。

從那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一群宮人正圍著一名跪倒在地的宮女。

一名嬤嬤樣的老女人正在拿著針,一根一根穿刺宮女的指甲。

那宮女滿頭大汗、頭發淩亂,身下一大灘血,手指也積滿了血珠,看起來慘不忍睹。

那小家夥在小窗戶裡見了這一切,眼見便要驚叫出聲了——

明月輝趕緊竄過去,捂住了小家夥的嘴巴。

“彆叫,彆叫……”明月輝附在他耳邊溫柔的說道。

“聽說陛下不過一次喝醉臨幸的你,從此之後,你便有了孽胎。”那嬤嬤尖利地說道,一根針狠狠紮進了宮女的指甲殼裡,“說,那孽種在哪裡?!”

“呃呃呃呃呃呃……”宮女咬著牙,什麼也不說。

“皇後娘娘,此人冥頑不靈呢!”刁奴轉過身,朝一盛裝女子屈膝跪拜。

那女子穿得略微正式隆重,長相極麗,又體態豐美,渾身充滿了不言而喻的威嚴。

這是明月輝第一次見到雲皇後,她驚覺,原來這傳說中的女帝是長得如此貌美的一個人。

莫喚雲的眉眼間流露出不耐煩,“那東西左右不過是在這宮裡,還能跑哪裡去?”

似有什麼事情,惹惱了女帝,挑動著女帝的心弦。

導致她根本無暇顧及這頑固的宮女,和宮女在她眼皮子底下生下的孩子。

“這奴才沒有眼界,偏偏這時來觸黴頭。這雙眼生來便是沒有用的,還不如沒有……彆讓這奴才去得太容易了……”那雲皇後瞥了一眼那滿身血汙的宮女,便轉過身去。

隨著她的轉身,那宮女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之聲。

一雙眼珠,被人生生挖了下來,落入塵土之中。

明月輝感覺到自己懷中小家夥的顫抖,趕緊捂住了他的眼睛,“彆看……彆看……”

她附在司馬沅耳邊溫柔道。

她想,這雲皇後火氣這般大,除了被人告密一名宮女有了皇子還養到頗大之外,更多的,怕是因著今日的賞花宴真正目的。

那便是替謝家子相看女郎。

這雲皇後早對謝如卿有意了,如今主動攬下為他相看世家女郎的擔子,明麵上是為了籠絡謝家,暗地裡不知還有什麼鬼把戲。

不過雲皇後還是很膈應吧……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愛之人相看其他女郎,自己還要裝作大方地為他主持。

“嘶——”這般想著,明月輝突然感到手臂一痛。

她本來一手遮了司馬沅眼睛,一手遮了他的嘴巴,沒想到司馬沅指甲長得令人發指,直接一爪子,就在她手臂上招呼上了。

【mmp】明月輝痛得想要驚叫。

可她還是忍住了,“彆怕,彆怕,我陪著你的。”

她用自己最溫柔的語氣道,那指甲陷到肉裡,血液汩汩流出,她依然對懷中的人溫柔相待。

她蹭了蹭孩子長長的頭發,“阿沅,阿沅,彆怕……”

孩子身體的戰栗漸漸減小了。

“乖孩子,乖孩子,你往後的一生,我都陪著你。”

是的,她會陪著他的。

他的呼吸趨於平穩了,小小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像是少女的懷抱是他最後的港灣一般。

明月輝瞧著那窗戶外的情景,那嬤嬤正在給宮女灌毒藥了。

然而那一刻,她明明以為這裡很隱秘的,可就在那一刻,恍然間,那嬤嬤突然跟她對視了一眼,“是誰?!”

“這裡麵有人,剛剛老身見到了一雙眼睛!”嬤嬤指著窗戶,大聲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