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屍房?
本就在電梯裡被氣氛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薑禾綠聽到這幾個毛骨悚然的字眼,默默地走出來。
她對錯綜複雜的地下停車場有一種恐懼感,再聯想隔著一層地的下麵是陰氣極重的太平間,雙腳僵硬得險些邁不開步子。
不知自己該謝謝時懷見的好生提醒,還是當陌生人一樣當做沒看見。
另一節電梯口,有人三三兩兩的出來,說笑的聲音,緩解沉重的氛圍,讓薑禾綠不那麼緊張。
思考再三後,薑禾綠還是選擇把他當成陌生人。
隻不過經過他身側的時候,稍稍頷首,以示禮貌。
兩人身子輕輕擦過,周圍的空氣混合在一塊兒,除去在病房內外沾染的消毒水味,她身上還有清淡的檸檬香。
不知怎麼,她低頭的那刻,時懷見想到前晚在昏暗中,她朝他鞠躬時,所露出的天鵝頸,白得晃眼。
上車後,後座的少年扒拉前麵的椅子,半顆腦袋靠過來,“老時,你認識那女的嗎?”
少年不是彆人,正是時家現在輩分最小的小少爺時妄,自幼嬌生慣養,少爺脾氣大,不過僅僅在外人麵前。
到時懷見這裡,不敢造次。
時妄從小到大沒見過親媽長什麼樣,不論他怎麼死纏爛打,時懷見以及家裡人都沒告訴他真相,始終冷處理,這就注定他們父子情不深的事實。
“我看她好像還不錯。”時妄後背一仰,“不過太年輕了,給我當後媽的話,人家未必願意。”
時懷見沒看他,淡聲提醒:“安全帶。”
時妄又坐起來,興致滿滿,“不過那女的自始至終沒正眼看過你吧?好像還刻意躲著,你是不是把人家嚇著了?”
這問話沒完沒了。
時懷見眉宇間擰起弧度。
看她自言自語罵人的神態和氣勢,不像是個弱小女子,怎麼到他這裡就成小慫包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給她留下洪水猛獸的印象。
…
晚上,薑禾綠來到好友於詩家中,準備著直播前的事情。
把醫院碰見時懷見的事情,當八卦一樣對於詩講了一番。
聽說看見時家那小少爺後,於詩興
致滿滿:“你真看見小少爺了?長什麼樣?”
薑禾綠點頭:“個子高高的,很瘦,穿著潮款a錐,看起來很叛逆。”
一直以來,時家太子爺的私生活都是個謎,鮮少有人拍到他和兒子在一起的照片,即使拍到,不經過時家的允許,一旦泄露那就等同於葬送自己的前途。
“沒想到傳聞是真的。”於詩故作深沉,“他兒子要是上高中的話,那他多少歲生的小孩?”
不到二十就有了。
這一點,讓人不由得唏噓。
怪可怕的。
時家流傳在外的新聞少得可憐,能挖出一個小少爺已經相當不錯,至於小少爺的生母是誰,無人知曉。
身份越是隱秘的人,越容易引起他人的驚慌。
尤其像薑禾綠這種膽小的。
“其實我覺得蠻奇怪的,按理說,時家本事那麼大,連女人都沒對外公開,一個小孩更沒必要對外公開。”於詩仍然對這事保持懷疑的態度。
“所以呢。”
“有沒有可能是時家故意泄露消息,讓我們認為那小孩是時懷見的,其實並不是。”
“……你腦洞好大。”
“沒準是時家老爺的,老來得子不方便對外公開,便把孩子戶口劃到時懷見名下。”
於詩的猜測十分膽大,而且聽起來合情合理。
“算了,不說他們了。”薑禾綠打住這個話題,“準備直播吧。”
即使她有興趣猜測下去,可回想起那個男人的話和做過的夢,也不敢對他有更多的設想。
她們現在所在的是一處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方便直播。
薑禾綠親眼目睹於詩是怎樣把一件五十塊批發的小裙子賣到三百的,當晚還銷售兩百份。
“來來來,寶貝們,原價三百塊錢的洗發水,俄羅斯進口,用過都說好,你們到任何平台買都不會低於二百六,今天我直播間搞活動,你們覺得能優惠多少?猜對的寶寶免費送。”
於詩坐在補光燈前,手裡拿著品牌商的產品,對著鏡頭落落大方地介紹(吹牛。
彈幕滑過各個報價的數字。
於詩裝模作樣地讀一遍:“誰說的200塊?太貴了太貴了,來,今天我給寶寶們最大的優惠,一瓶四十,一百三瓶送護發素。”
水軍彈幕飄道:【太便宜了!主播你不怕賠嗎?】
於詩:“我們隻為衝銷量攢人氣,進來的老鐵們點個關注支持一下新人主播。”
不到兩小時,一瓶進價十幾塊的洗發水賣出去一千多瓶。
除去運營各項成本,於詩分到手的能有三千塊。
當然,不是每晚都有三千塊,一切都看是否有品牌合作,給的價位合不合適,以及當晚沒有同行的競爭壓力。
“學著沒有?”於詩心情尚好,開始給薑禾綠出教學,“就按我剛才的步驟去做,保證能賺錢,這不是有手就行?”
薑禾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你要不要試試?”於詩把她推到鏡頭前,“我看你還沒有熟悉流程,要不先和大家聊聊天,我正好去接我妹,她這會兒下晚自習了。”
於詩放心大膽地把自己的直播間交給薑禾綠。
隻要不罵人不涉黃不把直播間封了就行。
薑禾綠看著鏡頭和不斷滾動的彈幕,先是小小的沉思。
在於詩眼裡,直播帶貨確實挺賺錢,但是對她來說,對薑氏來說,即使天天晚上賺三千也不夠資金填補。
賺三十萬倒是有可能,不過那得是大主播。
薑禾綠不算內向,房間沒人聊天,她便和彈幕聊起來。
大約二十分鐘後,於詩帶著妹妹回來。
“你先去洗個澡,最好快點,不然熱水不夠燒。”於詩催促道,“待會我和我朋友也要洗。”
聽說朋友來了,於寧朝屋內望一眼,打了聲招呼:“阿禾姐。”
薑禾綠回頭,朝她擺手一笑。
於詩一邊往浴室裡塞浴巾一邊吃醋:“平日裡都沒見你喊我姐,叫彆人倒是勤快得很。”
於寧吐了吐舌頭,把換下來的衣服隨意一丟。
“喂喂喂,亂扔乾嘛?”於詩大叫起來,把地上的衣服撿起,正要教訓幾句,看見裙子上的口香糖時,愣了下,“這怎麼弄的。”
“這個……”於寧看了眼,“班裡男生弄的。”
“哪個男的?”
“說了你也管不了。”
“我怎麼管不了了,你倒是說說,我明天就找上學校,好好的一條裙子他就給毀了?”
於寧聳肩,並沒有和姐姐計較,把“你怎麼這麼囉嗦”的話咽下去。
她要是頂嘴的話,耳邊又被喋喋不休地念叨,洗個澡都不得安寧。
於詩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找東西,想把口香糖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