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醇磁性的男聲,把薑禾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搖頭回答:“沒。”
因為真真實實看到剛才所發生的的過程,所以有些犯傻。
作為離得近當事人,看得最仔細,因此細節到時懷見剛才摔人時手背凸起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從未見過這個溫潤男人還有殘忍暴-力的一麵。
和她認知裡的不太一樣。
許是剛剛揍過人,男人輪廓愈顯線條冷硬,聲音低沉:“受傷沒?”
“沒。”她緊張地搖頭,“剛才……謝謝你。”
他沒接話,突然拉過她的腕,無聲調問一句:“這叫沒受傷?”
薑禾綠這才注意自己的腕部剛才在後退的過程中不知道撞到什麼,碰得有些紅,不過關係不大,她不是很自然地笑笑,倉促把手收了回去,“小事。”
想到剛才被踹了一腳的於詩,她才是真的受傷,薑禾綠借此為由,從他身邊擦過,跑過去看望好閨蜜。
於詩被踹得不算輕,唯一慶幸的是對方鞋子的部分力量踹在她的包包上,格擋一半的傷害,她主要傷的地方是摜倒後,手和地麵摩擦出的傷痕。
“沒事吧?”薑禾綠有些擔憂,“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於詩掐著腰站起來,突然想到什麼,“糟糕,時間快到了,我們快去樓上麵試吧。”
剛才已經耽擱不少時間,再不去的話對方就等久了。
那旁的施-暴男子的胳膊不知是被擰著了,還是在摔地的時候扭到,一直在痛叫,因為過於掙紮,保安沒留半點情麵,強行將他頭按在地上,等待警察過來。
酒吧發生口角很正常,像這種動不動就上來踹女人的,未免有點問題,警察帶人走的時候,時懷見建議他們給那人做一下尿檢,看看是不是嗑-藥了。
這一切,都在時妄的預料之中,也基本能猜到,老爹有了女孩子後,就不會再管他來酒吧這事。
可惜事與願違,看到時懷見和薑禾綠沒說兩句話,薑禾綠便和朋友上樓了。
時妄心裡一慌。
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想著溜時,被身後嚴厲的男聲喊住:“過來!”
時妄隻能暫停腳步,壓住心中驚慌,先發製人,“咋啦?妞沒泡成?她怎麼走了?”
“她和朋友去樓上急著找人。”
“見誰啊,男的女的,你怎麼不管管?”
“……我管得著?”
時妄以為自己能三句兩句地把話題繞開,然而時懷見沒那麼好應付,沒繼續追著薑禾綠的事情,讓這小屁孩把來酒吧這事講清楚。
發現這老男人嘴上雖然嚴厲,但並沒有過於責怪他的意思,時妄心裡鬆了口氣。
當爹的這次要是凶的話,那他下次肯定沒有通風報信的意思,所以才會從寬處理。
理解這層關係,時妄洋洋得意起來,“老時,你不覺得你這樣子進展太慢了嗎?”
時懷見覷他。
“我可以幫你勾引她喝點小酒,要知道喝醉了好辦事兒,到時候你就吃現成的。”
剛說完,時妄肩膀就挨了那麼一手刀,不重,但也不輕,打得他心坎兒疼,他好心吧啦地給建議,老男人倒好,不領情。
有時候他會想自家這爹到底是正人君子還是假裝正人君子,從小印象裡就沒在家裡見過除去保姆以外的異性,即使是保姆,也都在四五十歲左右,看似挑的是能力,其實也不乏不給年輕小姑娘機會的可能。
興許是第一次撩小姑娘,還不夠熟練,大老遠跑來幾句話都沒說上,看著人從眼前溜走,顯然這不是想見到的情景。
還沒等時妄繼續出謀劃策,剛才鬨戲中的領頭羊,不知何時又折回身,走過來打招呼。
陳清韻衣著修身白裙,黑色掐腰結帶,氣質籠統典雅,妝容精致而端莊,眉毛畫得很淡,給人初印象便是很沒攻擊力的嬌美長相。
她站在時家父子兩的眼前,優雅地攏了攏耳側秀麗的黑發,柔聲打招呼:“這麼多年沒見,孩子都這麼大了?”
話是對時懷見說的,眼神卻看向時妄。
聽這熟稔的口吻,好像是個熟人?
時妄剛才對這女的就沒多大好感,因為她過於強勢地欺負人,也可能是一種天生敵意,小白眼一翻,端著小少爺的脾氣,愛答不理。
時懷見沒出聲,顯然也不打算搭理,連平日裡的客氣都吝嗇得很。
“聽說時參病得很重。”陳清韻輕笑,緩解被無視的尷尬,“我能去看看他嗎?”
“不能。”
“好歹我也是他……有過婚約的未婚妻。”
話鋒一轉,後半句委婉又犀利地挑明自己曾經的地位。
自始至終,時懷見壓根沒正眼看上一眼,音色更是冷漠:“不勞掛念。”
陳清韻深呼吸,對這個結果似乎早有心理準備,沒有過於驚訝或者失望,視線筆直落在到時妄的身上,看到那張和時參三兩分相似卻更像另一個女人的麵龐,暗地裡還是捏緊指尖。
舊人重逢,寥寥幾句,便勾出過去事故的影子。
時妄到底是小孩,彆說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就是一些大人,也未必知道早些年的事情。
他知道時參是時懷見的大哥,也是自己每隔一段時間就得去醫院看望的精神病人,不過這個女人和時參,淵源比想象中的要深遠得多。
人走後,時妄好奇心不死問道:“那女的真是我大伯的未婚妻?”
“他沒認過。”
“為什麼?他有其他喜歡的人?”
時懷見沒回答。
他不說話,時妄越來越好奇。
已經三十四歲的大伯,並不是從小到大都是精神病,之前一定發生過什麼。
“我大伯喜歡的人是誰啊?”時妄問道。
“不知道。”
“男的女的。”
“……”
“他不會是因為那個人才瘋掉的吧?”
“寫作業去。”
時妄行動上並沒有順從,隨手拿了本放在櫃台上的娛樂雜刊,當做書本,裝模作樣地拐上旋轉樓梯,不忘朝樓下的男人扔一句:“兩個小時後來接我,我保證給你個驚喜。”
他是下定決心為老時以後的幸福生活負責到底了。
二樓有散座和包廂,他沒急著去找人,叫剛才幾個同學繼續來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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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詩帶著薑禾綠去樓上找到負責人,後續一切頗為順利,對方給了個地址,讓她三天後去公司麵試。
負責人是個小經理,健談,人風趣,和於詩看著挺熟,還問她們要不要一起留下來喝幾杯,包廂裡坐著的都是同行,唱唱歌跳跳舞什麼的。
於詩沒有拒絕,薑禾綠也隻能作伴。
以前在陌生環境,她不算特彆拘謹的人,可能在沈西成身邊呆久了,依然維持假淑女風範,飲料都是小口小口地喝著。
通過交談,她得知這家名為星加互娛的公司,原先是業內快涼涼的企業,後來有幸被大集團收購納為娛樂產業的子公司才逐漸好轉,不過因為前景一般,並沒有得到重視,直到前幾天才收到上方下達的通知,給予注資,並且**oss會親自監查管理。
也算是峰回路轉。
見於詩和那個小經理聊得甚歡,薑禾綠不方便在旁邊打擾,便借去廁所為由出去一趟。
出來後,一隻大狗把她的路給攔住了。
阿拉斯加,有時候格外溫順,有時候性格又野得很。
外表看來,超高的顏值賦予它們不錯的初印象,眼前這條尤是,讓薑禾綠想起漂亮的網紅狗,毛發順亮,耳鼻喉比人還端正。
見大狗無意傷自己,且表現得很友好,薑禾綠並不害怕,也沒有隨意乾擾狗狗的意思,準備繞開走,它卻狗頭一扭,像個霸道總裁汪似的把她的路給攔住了。
“怎麼了?”她猜到它有心事。
An狗頭和身子都扭了扭。
薑禾綠這才注意到,它的脖子上,掛著一枚發卡。
很熟悉。
她下意識摸了摸後腦,果然,少了一根固定碎發的發卡。
“你撿到的嗎?”
An隻是看她。
估計不是。
它還不至於聰明到撿丟掉的發卡再還給主人的本事,何況東西是掛在它脖子上的,估摸著是主人做的。
時妄那孩子粗大條,怕是對發卡不屑一顧,就算見到也不會這麼做。
排除法後,薑禾綠很輕鬆就猜到是誰撿到並且讓大狗送給她的。
想到剛才還在樓下看見他,因為有急事沒能好好招呼,本著“不躲著他”原則,她剛好趁這個空隙時間去會會麵。
然而趴在二樓圍欄處,往下巡視一圈,並沒有看見男人的身影。
“你在找我爸嗎?”
身後,突然傳來時妄的聲音。
她驚訝地回頭。
“我爸過幾個小時來接我,你想找他的話待會再來吧。”時妄一臉意味深長。
“我沒找他。”
時妄沒功夫聽這兩根木頭的意見,在他認知力已經默認他們有一腿,建議薑禾綠和他一起喝酒玩骰子一起等人。
這種要求,她自然拒絕:“我不會。”
“不是吧,你這都不會?”時妄很失望,“什麼都不會你還想當我後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