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然。
一時間,竟然沒有人發現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
不論從哪方麵來說,沈西成在桐城的地位無疑是受眾人追捧的,公子哥群首,因為不低調的作風讓大家都知道他名下有兩位數不低於千萬的改裝豪車,親戚們也都從商從政,可謂錢權滔天。
然而這樣一個人……
居然被毫無尊嚴地趕了出去!
十個保鏢,力氣再不濟也足以把人趕得遠遠的,出去的時候,沈西成沒有大吵大叫,即使胳膊被人架著,腿腳依然邁著優雅的步伐,時不時回頭朝後麵看。
看薑禾綠,也看時懷見。
經過時懷見身邊的時候,他腳步有些停頓,以為有話要說,但還是閉口不言,彼此之間,隻有眼神交流到位。
大家麵麵相覷,震驚之餘,不忘拿眼神偷偷瞄著下達狠絕命令的時總。
他雲淡風輕得好似若無其事,義正言辭地吩咐安保隊長,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公司。
“時總教訓得是。”
保安們紛紛呼應。
因為沈西成的架勢太招搖囂張,他們也不敢把人輕視掉,儘管星加背後有大老板,但本身還是個小殼子,沒有大公司完善的部門和管理體係,在安保方麵,確實無法估算。
小曲本來以為沈西成被無情趕走後會不會針對星加,看**oss的樣子,估計沒什麼大事。
看見前台還有大量的玫瑰花,小曲便讓人趕緊清理掉,免得影響美觀。
一切事發的根源,是薑禾綠。
她沒去管場麵有多不合理,隻在乎自己酸痛的胳膊,不敢相信沈二狗這麼狠,隔著一層襖還把她抓得這麼疼。
不經意地,她抬頭,看見不遠處的某**oss在看她。
收到她的目光後,時懷見的視線又偏離。
兩人眼神接觸隻有不到兩秒的時間。
畢竟是公司,不方便表現得太明顯,薑禾綠隻能憑感覺猜,他應該是來找她的,不過不是什麼大事,不然會直接聯係她出去。
既然如此,她就當沒看見,先處理自己的事再去管他。
他們安靜著,幾個幫忙清理玫瑰花的女主播不肯消停,意有所指的感歎。
“這麼好的玫瑰乾嘛說扔就扔啊,都是上等品種,不如留著泡澡。”
“人家不要的東西,你真的想要撿嗎?”
“沒事,我不嫌棄,我不像某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對自己一點數都沒有。”
“是啊,我覺得二少人挺好的,人帥家境好,就算心裡住著其他女人又怎樣,誰還沒有個過去。”
那幾個人,也是剛才和沈西成搭過訕的。
大概因為沒要到聯係方式,連口剩飯都沒吃到,所以才如此憤憤不平。
薑禾綠聽在耳朵裡,當她們無知,並沒有怪罪。
那頭的小曲卻收到時懷見的吩咐,邁著小步跑過來,對那幾個女主播說道:“趕緊走,彆再嚼舌根了。”
小曲雖然是管理者,但到底不是有權的大老板,女主播們壓根沒把他當回事,依然嬉嬉笑笑。
“姑娘們,算我求你們了,彆讓我為難。”小曲壓低聲音,“時總剛才發話了,誰再傳子虛烏有的謠言,彆說星加,哪個公司都不得收你們。”
小曲前所未有的嚴肅口吻,看著直叫人害怕。
女主播們總算被唬住了,偷偷瞄著不遠處去和安保隊談話的時懷見,那處挺拔的側影愈縣肅穆冷沉,即使聽不見聲音,也能感受到他因為沈西成突闖公司而對安保隊的嚴厲指責。
她們擠眉弄眼後,不敢惹事,默默退散。
人一走,周身消停不少。
小曲朝薑禾綠笑了笑,透露幾個意思,這種嚼舌根的小事,且不說時懷見管不著,就他一個小領導也不會管太多。
因為嘴是長在彆人身上的,壓根管不過來,除非親自下達命令。
“薑小姐。”小曲見沒什麼人,才過來和她搭話,“時總讓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忙完後再和他聯係。”
兩人不方便直言對話,小曲便成了傳話筒。
薑禾綠點頭,又問道:“他怎麼來了?”
“時總應該是知道沈二少在這裡後便趕過來。”小曲猜測道,“沈二少剛才已經呆了個把鐘頭了。”
小曲不覺得時懷見有先知能力預料到沈西成會來欺負人,可能隻是出於男人的警覺性過來看看,碰巧抓到欺人的證據。
剛才小曲以為把沈二少扔出去的懲罰過重,現在想想,時總沒把人以挑釁滋事為由送沈二少進局子已經很仁慈了。
簡單忙完後,薑禾綠給時懷見發了信息。
周圍都是人,她口罩帽子戴得很嚴實,雙手插入袋中,像隻笨重的企鵝似的,看到人來之後主動揮手,示意他過來。
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兩人一同上了車。
薑禾綠身子往副駕駛座一靠,眼睛不忘四處望望,免得被人發現。
時懷見問道:“冷嗎?”
“還行。”
他順手握著她的手,發現凍得冰涼,眉頭不由得皺起,“這麼冷還說不冷?”
“還行啦。”她不以為意,用手在臉上靠了靠,“冬天的正常體溫。”
“下次遲點出來。”
“不行,我們兩個出來的時間相差太短,萬一被發現怎麼辦。”薑禾綠果斷拒絕,自己給自己出主意,“你可以把車停遠一些,或者我去便利店等……”
話還沒說完,發現兩隻手都被他握住,被迫取暖。
男人體火旺,穿得比她薄很多,卻不像她凍成狗,溫熱的掌心把她兩隻爪子包裹住,一點一點的互相傳遞體溫。
時懷見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給車倒位,神色專注,眼睛沒看她,“就這麼怕被發現嗎。”
問得很隨意。
仔細聽的話還是聽出語氣裡的不滿。
薑禾綠微怔,倉促給自己解釋:“我這不是怕影響到正常生活嘛……”
“影響我還是影響你?”
“都有影響啊。”她振振有詞,“你這麼多年都沒公開過女朋友,這次和我在一起應該也不想被人知道吧。”
“不是不公開。”他答如流水,“是壓根沒談過。”
“嗯?……不會吧?”
“你是第一個。”
薑禾綠懵圈了。
怎麼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還是開局一張嘴,後麵全靠編?
看她那副難以相信的樣子,時懷見不是很有耐心陳述:“有女朋友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我沒必要騙你。”
“但是……真的沒有嗎?”
“嗯。”
“那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就這樣過的。”
“我是問,你難道沒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嗎?”比起質疑他的話,薑禾綠對這件事顯然更感興趣,流露出訝色,“不會全靠手姑娘吧。”
“……薑薑?”
感受到他投過來炙熱的視線,薑禾綠心虛地低下頭,“我純屬好奇,沒彆的意思,畢竟你之前用手幫我……那個啥的時候,我感覺你不像個正經人。”
她本來想學一句“你好騷哦”,但怕被收拾,還是改口了。
因為擔心她會不會乾擾到自己正常的行駛,時懷見掛擋,停車,像個操心的老家長,朝她投來深邃的目光,上次這麼語重心長的時候,還是因為時妄和其他同學打架,他也是這般操碎了心的樣子。
“你彆生氣噢。”薑禾綠語速放慢,“我真的隻是好奇。”
“還好奇什麼?”
“沒,就好奇這個。”
“你不妨問我是不是不行。”
“……這不太好吧,多直接啊!”
“沒事,你問吧。”
憋了許久,薑禾綠還是沒問出來那句話,雖然她好奇,但這些事屬於**,她直接問出來的話,萬一戳中人家心事怎麼辦。
可能沒經曆過那種事,她個人對這方麵的要求不是很高,如果他真的不太行的話,以後也可以接受。
想通之後,薑禾綠不再滿臉好奇,反而傻笑地看他,天真又專注,“不問了。”
他低眸覷她。
她突然直起身,在他側臉上吧唧蓋了個口水印:“自家人,不嫌棄。”
“…………”
好一個自家人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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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入冬後,桐城鮮少有陽天,大部分時候天空灰蒙蒙的,住院部位置靠後,燈多窗少,更顯得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