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的字麵意思是在表達,一個醫生弄死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她卻聽出了,即使她不是醫生,也依然可以做到。
言辭覺得好笑,自己什麼時候給周縱這樣的印象了?因為她拋下孩子遠走高飛?還是因為她報複時家造成雞飛狗跳?
世上沒有完美犯罪,任何動機都可能出現破綻,她得等一個最佳時機。
站在門口,她依著大理石柱子,後背貼著冰冷冷的牆,帶有暖意的晚風吹過,臉頰被頭發撓得癢癢的。
是個舒適愜意的夜晚。
她在等人。
可惜下班高峰,周縱的車應該是堵在路上了,醫院附近的交通路況,不比步行街附近好到哪裡去。
男人的黑影,幽幽地落入眼前。
言辭抬眸望去。
是時參。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病服換成便服了,一身黑色休閒裝,鬼一樣出現,擋住她麵前的路。
言辭把玩著手裡的手機,神色漠漠。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他開口了。
記憶缺失,又不是完全地缺失,對過往的知識和身邊的親人都有一些記憶力。
缺的可能是小時候的隱隱,或者和她相關的,這是人的大腦進化後的選擇,自我屏蔽糟糕的負-麵記憶。
言辭沒看他,淡淡道:“搭訕方式過時了。”
“我認真的,你也認真回答我。”
“噢。”她有朝一日沒想到天才兒童變成智障大叔,語氣敷衍又冷漠,“沒見過。”
“為什麼我覺得你很熟悉。”
“因為我長了一張大眾臉。”
“我不信。”
“那你說說,我叫什麼名字?”
時參俊臉略顯生硬,深邃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無法回答。
言辭則看向馬路,尋找自己要找的車。
他們兩個人一起長大,有過最親密的關係,相隔十幾年,一個忘掉對方,另一個無視對方,看似安好無礙,內心卻很難做到無波無瀾。
沉默的幾分鐘裡,仿佛回到從前的喝藥時代。
車來了。
言辭要走的時候,時參再度開口:“你去哪。”
“吃飯。”
“和我嗎。”
“不是。”
“那和誰。”
他問話的聲音剛落,周縱從車裡出來。
時參瞥過去一眼,“和他嗎。”
顯然,就是和他。
言辭沒有回答的必要,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又聽時參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像是稚嫩兒童一樣的盤問,讓言辭似乎沒有拒絕回答的理由,丟下兩個字:“很晚。”
“我等你。”
她透過後視鏡看他一眼。
大概是覺得好笑。
周縱也發現這一現象,“他記得你嗎?”
“不記得。”
“你們剛才的談話方式顯得你們很熟。”
一直以來都這樣。
沒生疏過,也沒熟過。
更多時候,兩人都是沉默,一個眼神,動作就能探查到彼此的心思,當然,大部分是他了解她。
言辭在外麵吃飯的時候,已經把時參說的話忘得乾乾淨淨。
也不知道有人等了她一宿。
還是後來,聽護士說八卦的時候,了解到9號病人不知道又發什麼瘋,大半夜倚著醫院門口的牆,裝神弄鬼地嚇人,嚇哭好幾個夜裡發燒來看病的小孩。
當時給病人看病曆的言辭聽到後,心口稍稍一震。
說不上來的感受。
她再見到他,還是在住院部,在低一層的病房撞麵的。
時參沒提等她這件事。
好像忘了這茬。
他依然是淩亂的模樣,站在她麵前,語氣比先前還要認真:“我現在知道你了……你叫言辭,是嗎。”
言辭沒看他,仿若沒聽見。
“我可以叫你什麼?”他又問。
“醫生。”
“言醫生,可以嗎。”
“隨便。”
“請問言醫生。”他看似散漫,聲調聽起來又正經,“你可以給我送藥嗎。”,,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