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搭著他的手下意識緊了緊,容謹咬著牙,隨後又鬆開,泄了氣的道:“沒法子能醫好了?”
莊氏在一旁寬慰容謹,說是宮裡的禦醫醫術高,定是能想法子醫好的。
容瑤瑤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情緒,一下就又崩潰了:“那可怎麼辦…”
容正喧是容家的頂梁柱,他一下垮了,那不就代表容家也垮了麼。
楚虞下意識往容謹那瞧了一眼,好在容謹一直在軍中,如今軍中事物也能上手處理了,要不容正喧忽然一倒,容家還真非垮不可。
容庭聽著心煩,低聲詢問她:“你是要在容家先住著,還是回路宅?”
楚虞頓了頓,猶豫道:“外祖母還沒醒,陳姐姐懷著身子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我想留在這兒。”
容庭也不意外,隻點頭應好,隨後才叫下人將未逸軒收拾出來。
就在容庭牽著姑娘要回去時,容謹忽然叫住他,一臉有話要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楚虞與他身側的莊氏互望一眼,抬頭道:“我先去安喜堂瞧瞧。”
莊氏亦是不想打攪倆兄弟談話,便和楚虞一道去了,她親昵的拉住楚虞的衣袖:“我也去瞧瞧祖母,她怕是緩不過來。”
廊下,兄弟兩人避開了園子眾人,一前一後立在長廊拐角處。
容謹看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靜了半響,容庭忽的嗤笑一聲:“有事說事。”
容謹眉頭攸的蹙起:“你就不擔心爹,不擔心容家?”
容庭嘴角慢慢放平,抬眸對上容謹那雙向來看似正直的眸子:“擔心什麼,腿斷了就坐著,至於容家,頂多就是沒往日那般風光,死不了。”
“容庭!”容謹蹙著眉頭,想像兄長那樣教訓他,可卻又不好開口。
這個弟弟是親的,卻還不如親的。
容庭半身倚在牆上:“怎麼,這時候你要我關心容家了?當年娘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關心關心她?”
容謹握緊了拳頭:“我知道你因這事一直怨我,但我自幼是娘帶大的,我同她呆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長,你以為就你難受,我不難受?”
容庭冷冷望著他:“如果不是容正喧為了那點破權勢,非要將玉氏娶進門,她會死?容家今兒就算敗了,那也是因果輪回,怨得了誰?”
容謹緊繃著下顎,頓時泄了氣的鬆開拳頭,雙肩□□,側了側身子讓容庭走。
他知道這件事是梗在容庭與容家之間的一道坎,邁不過去,也不能當做瞧不見。
可他是容家長子,他跟容庭不同,容庭沒了容家還有路家,他除了容家一無所有,容家的責任,得是他來抗。
路氏的死他也心有芥蒂,他對容正喧也有怨,對玉氏也有恨,但他是嫡長子,他得忍…
容謹晃了一下,隻覺得今日陽光刺眼的很。
容庭回到未逸軒時,本以為屋子裡會空無一人,誰知一進去就瞧見姑娘背門坐著。
聽到聲響,楚虞扭頭看了一眼,隨即放下手中正在擺弄的果盤,正尋思著怎麼寬慰他好,便被人一把摟進了懷裡。
楚虞也不敢動,雙臂半伸在空中,好半響才慢慢環住他,在他背上輕拍了兩下。
她知道,他心下定是不好受的。
雖說他怨容正喧,但畢竟血濃於水,方才容庭從安杏苑的屋子裡出來時楚虞就知道了。
若是真全然不在意,依容庭的性子,今日都不會踏進容家的大門。
她力道輕柔的像小貓似的,在他背上拍了拍,低聲道:“你要不然哭一哭,我不笑話你的。”
容庭抱著她笑了兩聲,手上力道緊了緊,就這麼摟著她的腰將人抱起來擱在桌上,高度正好他將臉埋進姑娘脖頸間。
楚虞一愣,改成摟住他的脖子,隻輕輕拍著,一句話也沒有。
就聽到容庭壓著她的肩,若是仔細聽,還能聽到他聲音裡帶著一絲微顫:“林楚虞,我做錯了嗎?”
容正喧腿都摔斷了,他心裡的怨恨依舊半點未消。
明明他和容謹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可與容謹比起來,他真像個沒心沒肺的。
楚虞正拍著他肩頸的動作一頓:“沒有,你沒錯。”
她垂了垂眸,在容庭耳邊低語了一句:“你知道嗎,我還恨他,他死的時候,我都沒原諒他。”
容庭閉了閉眼,他知道她說的是林許。
他埋頭在姑娘肩頸裡輕輕笑了兩聲,直起腰,伸手將她抱了下來:“今日起早了,不難受?”
話頭跳的太快,楚虞不由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耳尖微微一紅,埋怨道:“我都叫你輕些了。”
容庭心不在焉的捏了捏她的臉,正此時青陶在門外低聲道:“公子夫人,尤家來人了,大公子正往前廳去。”
楚虞抬眸睨了眼容庭,果不其然見他臉色沉了下來。
他是看不得容家好,但也輪不到彆人來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