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師傅就要黑化了 滄嬈 10511 字 3個月前

“夏小姐。”對麵戴金絲框眼鏡的青年扶了扶鏡框,道:“夏先生在生前曾為自己購買了巨額保險, 受益人是夏太太還有夏小姐您。”

夏微瀾眼神微閃, 手指發白地攥著衣角, 沒說話。

“警方的責任認定書已經出來了, 大貨車司機酒駕要負全責, 夏先生的死的確是意外。”

青年男子頓了頓, 像是在整理措辭。他道:“如今您是唯一的受益人, 您填寫並核對一下相關資料,若是無誤後,我們公司將正常啟動理賠程序。”

青年男子打量著夏微瀾, 夏微瀾猛地低下頭,眼神忽閃, 磕磕絆絆才問了一句:“是是嗎?”

“嗯。”青年肯定點頭。

“我可以問問”她深吸一口氣, 抬頭直視青年, 道:“我可以問問,夏建國,我是說我父親,是什麼時候買的這個巨額保險嗎?”

青年低頭翻閱資料, 抬頭扶了扶鏡框,道:“夏小姐,我們這邊查詢到的是,夏先生從十年前就開始每年向我司繳納該保險了。”

“原來, 原來是這樣麼……”

十年前, 竟然這麼久麼……

夏微瀾的聲音除了有幾分恍惚, 竟然再正常不過了。

“嗯。”青年將資料遞給她,道:“請您先填一下相關資料吧。”

“沒,沒問題……”夏微瀾拿著筆的手不斷顫抖著,就連最簡單的一橫在她筆下都被劃拉成了波浪線。

她緊緊咬住自己發顫發白的唇,歪歪斜斜地在親屬關係一欄上,填下兩個字——

【父女】

她怔怔望著這兩個字,忽然將文件和筆往桌上一擺。

掩麵失聲。

豆大的淚滴從指縫間溢出,一滴滴落在紙上,剛剛落筆的那兩個字被淚水打濕,未乾的黑色墨跡在嶄新的白紙上徐徐暈開,字跡逐漸模糊。

“抱歉。”她道。

“你,你也彆太傷心了。”青年將一抽紙巾遞到她前麵,安慰道:“人生的路還很長,你才十八,還有大把的路要走。”

青年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在一個月內父母雙亡,想來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十八的年紀,本就不應該遭受這些。

夏微瀾擦乾眼淚,然後很是利落地將相關資料填好,對青年禮貌道謝,轉身出門,將門輕輕帶上。

青年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始終隻是稍稍嚅動了唇。

他癱坐在椅子上,摘了眼鏡,鬆了鬆自己的領帶,沉沉吐出一口氣。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y沉的天色,黑色濃密的烏雲在天邊翻滾著,隱約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天空遠處的烏雲層有一個缺口處,白色的亮光從層層烏雲間透過來,卻並不會讓人產生一種看見光明的愉悅,反而將周圍的天色襯得愈發黑暗壓抑。

“希望那個小姑娘能在下雨之前回到家吧。”他心裡道,然後又開始投入工作中。

夏微瀾怔怔的在路上走著,腳步沉沉。天上的烏雲開始不斷的翻滾,雷電交加,大雨傾盆,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快走快走。可不要被淋濕了。”三十歲左右的女士將懷裡五六歲的小男孩緊緊護在懷中,躲進了街邊的屋簷,自己卻淋濕了大半。

“媽媽,你看那個姐姐。”小男孩指著夏微瀾,睜著大眼睛道:“大姐姐不進來躲雨嗎?”

夏微瀾停下腳步,轉頭,一雙空d死寂的眼睛對上小男孩的視線。

小男孩有些害怕地往後退。

女士趕緊上前拉回小男孩指著夏微瀾的手,將他往自己懷裡帶,歉意道:“對不起啊,小孩子不懂事……”

夏微瀾視線在男孩和女士之間來回流轉,最終隻是緩緩搖了搖頭,然後又邁開了腳步,毫無目的地前進著,步履蹣跚得像一隻陳年喪屍。

她的腳步最終停在了一家破舊狹小的遊樂園。

雨水打濕了衣衫,她捂著臉緩緩蹲下身子。

整個世界都充斥著嘩嘩雨聲。

一人一襲白衣,白底金靴踏在雨水中,緩緩走到夏微瀾麵前。

她緩緩抬起頭,雨水淋得她睜不開眼,但是她還是認出了來人是誰。

“師父……”她艱難開口,仰頭看他。

曦欒望著她在雨下狼狽的容顏,蹲下身子,一言未發,溫暖的大手緊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眉眼溫柔地注視著她。

他的目光仿佛帶著溫度,儘管不能改變這個寒冷的雨夜,卻足以讓夏微瀾那顆失去溫度的心逐漸回溫。

夏微瀾撲進曦欒懷裡,臉埋在他的胸膛,失聲痛哭。

“師父。”

“我在。”曦欒道。

“徒兒沒有爸爸媽媽了……”

“沒有爸爸媽媽了……”

“爸爸媽媽……”

她摟緊曦欒,道:“徒兒隻剩下師父了,徒兒隻有師父一個人了……”

“你千萬不要丟下徒兒……”

她眼眸哀求地望著曦欒,眸中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曦欒低手,冰涼的唇小心翼翼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好。”他垂眸認真道。

夏微瀾在夜色中看不清曦欒的神情,卻在他的懷中一點點感到安寧、平靜。

曦欒收緊了懷抱,一把將夏微瀾抱起,高大的身子幾乎可以包裹住少女嬌小的身軀。他目視前方,抱著夏微瀾消失在這重重雨幕中。

曦欒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也許這個世界之所以如此真實,是因為這個世界完全是由真實的記憶碎片拚湊出來的。

也許夢境裡麵的一切,完全是瀾兒真實經曆過的一切。也許等到所有的記憶碎片拚湊完畢,這個夢境也就結束了吧……

夏微瀾來自異世,這個認知讓曦欒內心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和惶恐感。可是一想到她獨自一人經曆了這些,他又不忍苛責,隻有滿滿的疼惜。

他想,也許有一天,她會主動告訴他這一切。

他會耐心等著這一天。

曦欒的懷抱很安穩,讓夏微瀾感到一陣安心,她聞著他身上的清香,徐徐閉上眼睛。

她忍不住想,如果沒有師父,往後餘生,這樣一段漫長而又寂寥、淒苦而又空d的時光,她又該如何度過呢?

她的意識開始浮浮沉沉,最後逐漸歸於混沌,沉沉閉上了眼。

曦欒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望著她沉睡的容顏,良久,伏首,在她白淨光滑的額頭上徐徐落下一個吻。

他起身欲離開,卻被一雙柔軟的手勾住了脖頸。

四目相對,眸光灼灼。

夏微瀾定定地看著曦欒,眸中閃著光,然後攀著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曦欒愣了一下,然後勾著腰回應,一改往常地熱情似火。

夏微瀾喘著氣,一隻手不老實的往曦欒懷裡摸,曦欒抓住那隻不聽話的手,拉開距離,眸底翻滾著隱忍。

“彆鬨。”他道。

曦欒起身,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衫。

夏微瀾從身後勾住曦欒的腰,像一隻柔軟無骨的妖精貼在他身上。

“師父~”

她嗬氣如蘭、媚眼如絲:“徒兒的衣服濕了,師父都不幫換一下嗎?”

曦欒深吸一口氣,將夏微瀾的手輕輕挪開,頭也不回地扔給了夏微瀾一件白色的外袍,轉身出了房間。

夏微瀾:“……”

夏微瀾看著自家師父清冷高雅的背影,眼睛微眯,在心底默默給自己點了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