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夏微瀾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在朦朧月色下憤慨的楚鳴,心裡也知道楚鳴所為何事。
楚鳴道:“那個墨寒有什麼好,就算是皇帝,也不過是區區一介凡人,值得她如此嗎?”
夏微瀾愣住了,望著楚鳴滿麵憤慨的樣子,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卻一直浮現著曦欒白衣俊秀的身影。
她說:“師兄,你不懂的。”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一雙柔柔的眸子直接望進楚鳴的眼裡。
楚鳴道:“我不懂什麼,你倒是說說看,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你們這些女兒家是如何想的。”
夏微瀾道:“有時候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又哪裡有辦法呢?”她想了想,又繼續道:“情之一字,若是輕易可解,豈不是人人都可大道飛升了?”
“可是我們像從前一樣,一起上課玩耍,修習功法,偶爾翻了禁忌,師父雖會罰我們,我們卻總是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這樣不好嗎?”
這樣不好嗎?
楚鳴的這一問,當真把夏微瀾給問住了。她當然覺得很好,從前那樣一段恣意瀟灑的時光,每次想起來都能會心一笑。可是現實卻是,所有人在一次又一次對過去的無限懷念中,互相走得越來越遠。
她抿了抿唇,望著楚鳴,難得真誠道:“師兄,人,總是要學會長大的。不管如何,隻要師姐開心了不就好了嗎?”
楚鳴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了。
夏微瀾看著楚鳴有些失意的背影,心裡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等到那一輪明月高高掛上柳枝頭,夏微瀾和楚鳴已經回到了道衍宗。
夏微瀾悄悄走進院子,卻發現曦欒屋前正掌著燈,門開了半邊,顯然是在等她回來的樣子。
她愕然,她記得自己沒和師父提過自己這個時候回來呀。
身上仿佛還帶著人間夜露的涼意,她攏了攏身上的黑色連帽繡花外襖,碎步走入屋內。
曦欒放下手中的書卷,將旁邊的燈挑明了,往外闊步而走,夏微瀾一進來,就撲了他滿懷。
曦欒摸了摸她通身寒涼的外襖,道:“可是冷到了?”
夏微瀾搖搖頭,曦欒溫暖而又結實的懷抱包裹著她,她心底無比踏實,從心底冉冉升起一股暖流。
曦欒摸摸她的頭,感受到她莫名有些低落的情緒,狀似無意問道:“此行可是有異事發生?”
夏微瀾搖搖頭,整張臉埋在他的胸膛不肯出來,道:“並沒有什麼特彆的事,隻是……”
曦欒的手停在她的發間,道:“隻是什麼?”
“隻是特彆想你。”
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隻是特彆想你。想你想得心慌,想得兵荒馬亂,想得措手不及。
曦欒眼眸一下子亮得驚人,麵上一瞬間閃過無措,像是一個意外得到糖果的小孩,驚喜地拿著糖果卻又不知所措。他收緊了這個懷抱,聲音像是春日酒舍中香醇的美酒,帶著醉人的低沉,道:“我也是。”
夏微瀾在他懷中動了動,換了個姿勢,仰頭看他道:“師父怎麼知道我這個時候回來?”
曦欒道:“推算著你約莫今天回,索性就等著了。”
“師父真聰明!”
夏微瀾嘿嘿一笑,一下子跳到曦欒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在臉上響亮的啵唧一口,眼眸亮晶晶地看著曦欒道:“這是獎賞!”
曦欒臉上漸漸暈開了笑容,托起她的身子,邊摟著她往床邊走去,邊咬著她耳朵低聲道:“那為師也要好好‘獎賞’徒兒才是。”故意在‘獎賞’二字上拖長加了重音。
夏微瀾臉瞬間紅了,訥訥擺手道:“師父、徒兒、徒兒還沒有準備好……”
曦欒定定看著她道:“這可怎麼辦?可是為師忍不住了……”
夏微瀾漸漸低了下去,潮紅從脖子一路染上了眉梢,內心開始掙紮起來。
“其實、其實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攪在一起,差點就要擰成麻花了,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竟像蚊子腿那樣細小。
曦欒摸了摸她微燙的臉,微微一笑,眉宇間儘是皓月清風,隻是語氣古怪道:“瀾兒這是在說些什麼,我隻是有些困了忍不住想睡了而已。倒是瀾兒的臉怎麼如此燙?”
夏微瀾騰地站起身,躲開了曦欒的手,臉上像火燒紅雲一般,磕磕巴巴道:“師父,徒兒先去洗漱了。”說著便像皎皎驚兔一樣,飛快地跑走了。
曦欒感受著手上的餘溫,無聲地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