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茼小朋友立即陷入兩難的境地,他認為自己不能點頭,但也絕對不該拒絕父親!
一時間智茼不敢說話,隻是低著頭,顧楊氏看了看兒子嚴肅起來像極了丈夫的樣子,笑道:“山秋啊,你嚇著智茼了,可彆學你爹,成日把小七逗哭。”
顧山秋立即也笑,像是不太好意思,他說:“我隻是覺得智茼跟我這麼個病人呆在一起實在是無趣,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總是閒不住,智茼實在是過於文靜了,不該再拘著。”
柳如琴總感覺這番對話是朝著自己來的,而且十分詭異,詭異的點在於從前顧楊氏從來不會這樣旁敲側擊自己對智茼的教育,如今卻借著山秋的口來訓斥自己將智茼教導得不好?!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柳如琴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如何應對。
她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是這件事卻又真實發生了。
她暫且不知道其中的緣由,於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山秋直接說:“智茼,你現在就去後麵的馬車上坐著,等你叔叔他們回來,現在。”
智茼沒有個主意,娘似乎也被驚住,沒有反對,於是智茼莫名其妙的從第二輛車廂下來,去往第三輛裡麵,第三輛馬車裡比娘與爹那邊寬敞許多,裡麵還擺放了質地極好的暗桌,桌上擺得全是無花果,車內也沒有旁人,除了似乎從來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的六叔。
智茼禮數周到,上來後便拘謹著,不知道該坐在哪裡,他朝六叔打招呼:“六叔好,請問,我能坐在哪裡?”
顧家老六將腦袋從醫書上拔起來,小聲說:“隨便。”
智茼‘哦’了一聲,卻還是不知道該坐在哪裡,感覺尷尬瞬間撲麵而來,心想若是小叔在就好了,隻要有小叔在的地方,氣氛永遠不會這樣凝固。
是的,隻要有顧寶莛在的地方,永遠不缺熱鬨。
比如現在,熱情好客的顧小七問身邊的薄小朋友:“厭涼兄,你說我們要不要給他吃的?”他不知道長寧想要做什麼,隻能順著劇情發展,做他應該做的事情,然後靜觀其變,看長寧到底想乾什麼幺蛾子。
薄厭涼那雙深藍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麵前的老乞丐,發現此乞丐渾身酸臭不可言,眼神灰蒙蒙的,腿瘸也不是作假,點了點頭,無所謂地說:“給。”
顧小七卻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不,我們隻是給一兩個包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認為不如治好他的腿,給他找份差事,或者送去養老院,讓他可以安度晚年才對。”當然,前提是麵前的老頭是個真的乞丐,而不是逃犯。
薄公子不知道顧小七所說的‘養老院’是何地方,但是卻察覺出顧寶莛的些微古怪,但此時儼然不是拆台的時候,他順勢說:“既然七公子認為如此甚好,那便如此去辦吧。”
誰知道麵前他們唯一遇到的老乞丐卻開口說:“不需要小公子大費周章,隻需要一兩個包子果腹,老朽便知足了,城西那些乞丐們隻需要和我分食一兩個包子,大家便也知足了。”
顧小七聽著這話,這才反應過來這熱鬨的集市當真似乎隻有長寧大師這一個乞丐,他不明白,問說:“那老爺爺你怎麼在這裡?其他乞丐不在這裡?”
長寧大師眼裡劃過一抹嘲諷的涼意:“因為有人害得這世間千瘡百孔,卻還隻想粉飾太平,我實在是看不下去,總要做點什麼,哪怕冒著風險,現在這風險會有善良的好孩子幫我躲過去,那老朽就更不怕什麼了。”
“……”你這個糟老頭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小七最討厭陰陽怪氣的人了,長寧大師又不是自己的小侄子,也不是自己的哥哥們,自己憑什麼要忍受縱容他?
顧小七懶得再猜來猜去,這和尚總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來曆吧?就算知道,也沒有證據!他小臉蛋一皺:“廢話連篇,先抓起來再說!”
話音剛落,身後十幾個守衛立即動身,擒住偽裝成老乞丐的長寧大師!
長寧大師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道:“等等!你……不該如此的!不可能啊!”
顧寶莛記得長寧大師以前總是喊自己‘好孩子’,但是現在打感情牌是不是有點蠢?他又不是什麼腦殘瑪麗蘇主角,為什麼要隨隨便便幫一個外人逃跑?
“好孩子,你應該放了我,放了我!”老乞丐被死死壓住,說話越來越語無倫次,“你應該聽話才對!不可能的!你該聽我的話!你喝了三年的藥!你不可能逃得了!”
顧寶莛聽了個毛骨悚然,他的確以前很聽長寧大師的話,但那是以前啊,他尊敬長寧大師啊,現在為什麼要聽?還有,什麼藥?每次去八荒廟坐客的時候,長寧大師給他喝的茶嗎?因為太難喝,但又不想傷長寧大師的心,所以他都悄悄倒掉了來著。
那個藥是能夠操控人的東西嗎?開玩笑,這是古代,怎麼可能?!一點兒也不科學!
正在考慮要不要稍微站在厭涼兄的身後的顧小七突然看見了他的主心骨——迎麵騎馬而來的四哥和二哥——連忙蹦起來舉手,喊道:“二哥哥!四哥哥這邊!看我發現了啥!長寧大師瘋了!”
“什麼?!長寧那混蛋?!”這是騎馬奔來的顧家老二。
“什麼?!長寧?!”這是騎馬同樣奔來的老四。
“小七離他遠點!”這是從身後衝來的顧家老三。
“七狗兒我來了!”這是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老五。
薄厭涼小朋友永遠也不能明白,為什麼顧小七隻是大喊了一聲,就召喚出了幾乎全部的哥哥。
這些皇子天天沒事兒乾就圍著顧寶莛瞎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