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棋局(修)我愛他。(1 / 2)

半夜,義王府除了門口的兩盞紅燈籠,其他地方漆黑一片,偶爾有守衛提著燈籠巡邏走過,卻也一絲聲響也不曾發出,讓這偌大的院落平白多了幾分淒冷的寂靜,像是無人居住一般,一點兒人煙味兒都沒有。

義王府占地極大,除了正經的前院後院正堂還有東西跨院,東西跨院又延伸出去兩路院落,都是三進庭院,每一處都修建得精美大氣,可再大的院子也經不住薄家人丁單薄,主子也就薄顏與薄厭涼兩個,其他的地方大多都給了下人居住,也住了不少從南營退下來的老兵,所以嚴格來說,義王府更像是南營的養老院,院長是薄顏,院長他崽薄厭涼。

今夜養老院父子兩個心有靈犀的都沒有睡意,猶如從前千百個日子一樣,在廂房裡擺起了棋盤,一局棋廝殺了一個時辰也不見勝負,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執白子的薄相贏麵更大,此刻又吃了黑子三顆,笑容淡淡的,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十六歲的少年郎薄厭涼盤腿坐在榻上,坐姿霸氣,背脊挺拔,垂著眼睫,仿佛在思索下一顆棋子落在哪兒,卻又聽見父親懶洋洋的說道:“你知道匈奴單於想要與曙國和親之事了?”

薄厭涼並不掩藏什麼,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頭夾著黑子,有規律的敲擊棋盤,這是他思考的習慣。

“那你對此事怎麼看?”

薄相對薄厭涼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有什麼看法’。

薄厭涼神色冷淡,一邊將黑子落在險地,一邊聲音平靜地說:“匈奴王耶律烏斯殘暴,對親手足尚且能下得了手,親族自然不會對他有多少忠心,至於耶律斑,上一回聽見他的名字還是多年前,父親隻是稍微介紹了一番,說他是老單於的第八子,便沒有下文,現在看來,那耶律斑想必是八子中的佼佼者。”

“嗯,你認為陛下會不會同意和親?”薄顏永遠都在提問考校薄厭涼。

“會。”

“那你認為誰是和親的最佳人選呢?”

薄厭涼終於是抬頭看了一眼父親那永遠成竹在握的樣子,那雙同母親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睛裡是一片了然:“沒有最佳人選,隻有兩個合適人選,一個是當今大皇子之子,皇長孫智茼,一個便是太子。”

薄顏雲淡風輕的笑了一下,說:“也不一定是太子,近年智茼公子左右逢源,效果出眾,隻要陛下看好他,也是有機會的。”

“可惜了,可惜陛下早已沒有當年的雄心血氣,時局也不允許,不然柳家那一票人再加上文臣新貴,怕是都要推舉智茼迎娶匈奴公主。”

薄厭涼就這麼聽著父親說話,沒有要插嘴的意思。

薄相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八風不動的沉穩兒子,一時是萬分的欣賞自傲,一時又免不了搖了搖頭,想自己這位越大越有注意,根本不再聽他吩咐的兒子還是太年輕了,到現在或許都還以為他與太子之間的私情藏得很好,到現在還在裝。

可事到如今,根本沒有必要裝了,薄顏直截了當地說:“看來你對太子也不如何在意,他要迎娶公主了,迎娶公主之前,還要再娶一個太子妃,這個太子妃八-九不離十就是屈家的那位小姐,你就一點兒也沒有想法?”

薄厭涼落子的聲音‘啪嗒’一聲,比之前的任何一顆都要響亮,帶著肅殺的冷意:“兒子能有什麼看法?父親既然知道的這樣多,不如教一教兒子?”

薄相直截了當道:“我已經不在乎你們之間的那些事情了,南營宇文將軍也沒有女兒,即使如此,你和太子如何,為父不管,但你應該明白,如果你想要太子跟你有個結果,唯一的選擇就是主戰!陛下早就忘了當年答應我的事情,我卻不能忘了答應你娘的事,你從前不願意站在為父這邊,不過事一個事不關己,二個時機未到,如今既關你的事,時機也成熟了,那匈奴來勢洶洶,要麼和親,要麼就戰到至死方休,厭涼,你說呢?”

薄厭涼微笑了一下,說:“當真是巧的很,天氣也於我方有利,要想將匈奴屠殺殆儘,隻需要做到守字便好,守得住,一年便能讓匈奴全部崩潰,餓死的餓死,凍死的凍死……”

薄相在等薄厭涼的一個點頭,篤定會有一個點頭,就如同他們下的這盤棋,他步步緊逼,招招殺意,隻有一條生路,隻要薄厭涼還想要活,還想要他的太子,那麼就隻有乖乖聽話一條路可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棋盤上隨著薄厭涼的又一顆黑子落下,先前所有薄厭涼的所有失敗竟是都是圈套!

“你輸了,父親。”隻見薄厭涼沒有回答薄顏的話,而是忽地露出個發自內心的笑來,第一次贏了薄顏。

薄顏不敢置信地看著棋盤,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從棋局開始沒有半炷香的時候,就進入了薄厭涼布置的圈套裡,每一步薄厭涼都走的讓他無法起疑,也看不出古怪,就是這樣的耐心布局,用了整整一個時辰來布置的天羅地網,終於在最後一刻顯露出吞吐山河的霸氣逼人!

薄顏沒有回轉的餘地,既震驚又驚喜,擺了擺頭,認輸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的?”

薄厭涼平靜的說:“很早,從前下棋於兒子而言隻是單純的陪父親下棋,輸贏並不重要。”

這也就是在說薄厭涼很早就能夠這樣下贏薄顏,卻因為覺得無所謂,沒有必要,一直積累著輸的經驗。

“那為何現在覺得重要了?”薄相問。

薄厭涼沉默了片刻,根本不在乎的道:“依舊不重要,但是父親逼我,我總不能永遠退讓,不然父親會認為兒子好欺負,什麼人,都敢動。”

薄顏覺得有些意思,右手撐著臉頰,一邊看著自己的輸局一邊問:“哦?你知道是我暗中助耶律斑奪位,又提議他來曙國和親?”

“父親做事麵麵俱到,沒有破綻,隻是想必耶律斑即便不知道是誰給他出的主意,也不會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和親之事上,匈奴與曙國之間必有一戰,或早或晚,父親從中推波助瀾,就不怕弄巧成拙,害得曙國一夜回到解-放前?”

薄顏聽不懂這‘一夜回到解-放前’是什麼形容,但用腳趾頭想,也應該是兒子從那鬼靈精怪的太子口中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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