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心不在焉地和孟欽和下棋,她這幾天多想贏他一局去見胡潤生。
可如今真的贏了, 她卻高興不起來了。
然而孟欽和不露聲色, 完全沒有提她剛才贏棋的事情, 徐婉現在也不確定他知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外頭了。
徐婉也竭力收斂好自己的情緒,隻低著頭也不表露出什麼來。
她明明沒有之前專注,可棋盤上的局麵卻開闊了許多,徐婉看到了機會, 孟欽和卻沒有注意, 她連著走了幾步,果真就贏了。
“你又贏了。”
徐婉聞聲抬頭,他正望著她,眼底有薄薄的笑意。
徐婉卻已經沒有最初的欣喜, 她隻勉強似地笑了一下,問他:“你是不是故意讓我贏的?”
他麵上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 不置可否,“那也要你願意贏。”
徐婉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看來他是知道她聽到了, 卻沒有和她挑破罷了。
徐婉不喜歡這種被人憐憫的感覺,還是被他憐憫, 有什麼是不可以麵對的,何況就算胡潤生有喜歡的人, 他被抓也是無辜的。
退一萬步, 他一開始那麼照顧她, 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如果孟欽和能看在她和那位楊小姐的麵子上能將胡潤生拉出來,也是一件好事。
難不難堪都是後話了。
想到這裡,徐婉索性對孟欽和說:“二少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我已經贏了你兩盤了。”
他的手指節敲著棋盤,笑著說:“你這盤棋贏得值,這樣的要求並不是誰提都能答應的。”他沒有再和她繞彎子,直接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徐婉大概知道他說的那句“不是誰都能答應”是什麼意思,她原以為看在楊小姐的麵子上他會予取予求,卻不曾想他也會拒絕。不過她也沒有多的心思去想彆人的事了,沒有多說話,隻答道:“這得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我隨時都可以。”
“那就明天吧,天氣看起來好一些了。”
他不說天氣,徐婉還沒有注意到。她跟著孟欽和向玻璃窗看去,外麵一件開始轉晴了,好幾日都不見的太陽終於露了麵。
下午四點鐘的陽光是熱烈而溫暖的,儘管還隻是春天。
孟欽和看了一會兒,說:“我有些累了,扶我去休息吧。”
等孟欽和睡下後,徐婉便回自己房裡了。
她心裡有些亂,哪知遠遠看到佩芳帶著幾位裁縫正在門外等著她,上次那些旗袍因為不合身,佩芳便說要去找幾位裁縫來替徐婉量了身重做。當時徐婉原本是拒絕了的,沒想到佩芳這回已經把人帶來了。
既然都來了,再要人走反而顯得矯情。徐婉索性大方請她們進門,十分配合地讓她們給自己量身。
兩個人拿著軟尺給徐婉量,一人在旁邊記著數。
金城這邊的裁縫並不認識是誰,但也清楚能住在這汀州官邸的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所以即使徐婉身上的衣服料子普通,她們也不敢輕慢了去。
站在徐婉跟前量身的是個五十出頭的大嬸,一邊笑吟吟地跟徐婉寒暄,“從前老聽她們說仙女下凡什麼,我都不信。今天算是見著了,你爹娘怎麼能將你生得這麼好,長得這麼標準,皮膚又白,身材還勻稱。”她笑著看了一眼徐婉的臉色,然後轉過頭跟一旁計數的人道:“兩尺一的腰。”
“兩尺一?”徐婉愣了一下,“您沒量錯吧?我從來都沒有超過兩尺。”
聽徐婉這麼說,那人也皺了下眉,“那我給您重新量一次吧。”她又給徐婉仔仔細細量了一次,掐著軟尺給徐婉看,“您看,沒錯的。”
見徐婉有些發愣,那女裁縫笑著打圓場道:“姑娘您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這不打緊的。”說完,她接著給徐婉量臀和腿去了。
徐婉仍愣著,低這頭用手去摸自己的腰和小腹,從前沒有一絲贅肉的地方如今卻不同了。
這些天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她完全沒有留心自己身體的變化。原來並不是那些衣服做小了,是她自己。
隻是她生來就瘦,上輩子她跟著孟欽和沒少吃好東西,胃口也不算差,身材卻一直都纖細。
上輩子她從頭到尾身子隻胖過一次,那是……徐婉打住了那個念頭,不敢接著往下想。
裁縫已經量完了,佩芳見徐婉有些恍惚,臉色不太好,上前扶了她一把,道:“姑娘,您是不是這幾天照顧二少累著了,要不我給您請大夫來看看?”
徐婉連忙搖頭,“不用這麼麻煩,我睡一覺就好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孟欽和說的沒有錯,天氣卻是越來越好了。有晨曦照到她房間裡來,透過玻璃窗,在地上折射出彩虹的模樣。
徐婉看著時間還早,換好衣服就在房間裡吃早餐,她原打算用完早餐就去孟欽和那邊的,卻沒想到宋存山過來了,見門開著,他站在門口敲了下門。
徐婉喊了一聲,“宋副官?你有什麼事嗎?”
“二少吩咐過了,等您用完早餐,就讓我直接帶您出去。”
徐婉將手中的牛奶放下,站起來朝宋存山走去,“二少已經醒了?”
“二少現在正在換藥。”
都換藥了,沒讓她過去?徐婉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