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看著孟明珠沒說話,她沒有猜錯,孟明珠就是故意給她看的。
孟明珠輕輕笑了一下,“你執意要跟著維瑞,就要習慣今天這樣的場麵,不過你如果願意在一旁端茶倒水、伏低做小,還不介意看著人家夫妻恩愛、舉案齊眉,那誰也難不住你。我知道維瑞心裡有你,但是就算他不滿意今天的袁小姐,我明天也可以幫他找張小姐、李小姐、趙小姐,這金城裡待嫁的名門小姐這麼多,怎麼也輪不到你身上的。”
許是見徐婉不動聲色,孟明珠有些惱,又道:“我性子直,繞彎子的話說不來,你彆見怪。我說句難聽的,這金城裡公子哥養外室、在堂子裡玩妓.女的多了去了,他們玩過的女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可到頭來誰不是聽從家裡的意思娶了門當戶對的人。有些事維瑞可能沒和你說過,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們家家教嚴,老爺子又是說一不二的人,是完全不可能讓你進門的。”
她掃了一眼徐婉,“對了,你應該是知道程參謀長家裡的事的吧。那個戲子以前也說是什麼一代名角,後來呢?就算給程斌生了孩子,不也被趕了出去了嗎?她現在既見不著孩子,她那個奸夫也被打斷了腿,是不是得不償失呢?所以,你也彆想著懷上維瑞的孩子能進我們家的門。”
徐婉原本隻是想聽聽這位孟明珠究竟會說些什麼,可聽到她提起花月樓和孩子時,徐婉的神色還是稍有變化。
孟明珠以為自己得了逞,又換了一種語氣,商量道:“你最好馬上就離開官邸,既是為你好,也當你是為了維瑞,如果你真的心裡有他,也要為他考慮。我們家老爺子一向不喜歡我麼這些晚輩在外亂來,他之前把你養在坤州,老爺子就很生氣了。現在是維瑞的緊要關頭,你不要讓他為難。”
“我會離開的,應該不會久了。”徐婉直接告訴孟明珠,但她也不好跟孟明珠說明白其中的各種緣由,雖然實際上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孟明珠所想象的。
她上輩子並不記得孟明珠和孟欽和感覺有多深厚,她既然和孟欽和有過約定,她就會好好地遵守它,。
許是孟明珠見她這麼爽快有些不敢置信,看著她的眼睛,說:“徐小姐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人,我希望你說到做到,維瑞也不會虧待你的。”她其實手裡還有一張王牌,見徐婉答應了,就沒有再說了。
徐婉也識趣,和孟明珠道彆後就回了自己房間,孟明珠也沒有直接回花廳,又在花園子裡轉了轉,給孟欽和和袁雨薇更多獨處的機會。
孟明珠不僅和袁太太相熟,戴家和袁家交情也不錯,若是這是能成,便是最好不過的,這些年她忙著生孩子去了,也該為自己和夫家打算打算了。
徐婉回到房間裡就睡下了,午飯也沒有吃。隻是她沒有睡著,心裡亂得很,腦子裡一會事花月樓和劉玉飛,一會是胡潤生,一會又在想彆的。她發覺自己是一刻都待不下了,可不知道孟欽和什麼時候才能將胡潤生放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徐婉最終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四下靜悄悄的。她也不明白孟欽和一定要留她在身邊做什麼,其實她在這裡也是可有可無的人。
徐婉原本想接著睡下去,可躺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此刻太清醒了完全睡不著,索性起身一個人去走廊上透氣。
已經很晚了,白天傭人走來走去的走廊上隻有她一個人,隻遠遠看到官邸裡有衛隊巡邏。
許是天晴了的緣故,徐婉抬起頭,還可以看到滿天的星星,隻是月亮被雲遮住了。她正在看哪一顆最亮,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徐婉回過頭,孟欽和正站在她身後,“在看什麼?聽她們說你晚飯也沒吃。”他裡麵隻穿著一件襯衫,外頭披著一件呢子大衣,看起來也是睡一半突然起來的。
徐婉沒想到他也會醒來,隻說:“我隻是睡著了。”
“我還以為你生氣了。”他看著她淡淡道,說完便抬頭去看夜空了。正好有風吹著雲走了,隱在雲後的月終於露了出來。
他那句話徐婉不太明白,不過月亮正好出來了,她也去看月亮去了,是一輪滿月。
她還在看月亮,他突然低下頭來,嘴角忽然動了一下,將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將大衣披在她身上的瞬間,徐婉突然聽到“叮”的一聲響,像是有什麼掉在地上。徐婉感覺到了,先是轉過頭看他,接著看向地麵,才發現是白天他姐姐送他的那塊表。
那是塊進口手表,打磨得十分精致,還可以看到鏡麵上映出來的月亮。徐婉連忙蹲下身將手表撿起來,給他,“你的手表掉了,還好沒有碎。”
他沒有伸手去接,隻皺著眉看了一眼,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不過是塊表而已,就算碎了也沒什麼。”說著,他又打量了她一眼,“你如果喜歡,那就送給你好了。”
“這是男人用的。”徐婉提醒他,有些話她也不好說透,隻這樣說。
“你拿著送人好了,或者當掉賣掉都可以。”他頓了一下,看著她說:“反正我不喜歡。”
“無功不受祿,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收不起,何況還是你姐姐給你的禮物。”徐婉感覺到他話裡有話,可她並不喜歡她跟他說這些,將那塊表放回他的大衣口袋。
徐婉想了想,將大衣也脫下來,還給他,“二少,不早了,夜裡也涼,我先回去了。”
他站著她跟前沒有伸手去接,隻看著她。徐婉有些不耐煩,皺了下眉頭。
他反倒笑了,忽然問:“你餓不餓?陪我吃個宵夜好嗎?”
徐婉搖頭,“我想先去睡了。”
他的神情微動,又問她:“我大姐後來跟你說了什麼。”他像是什麼都知道,卻並不打算避而不談。
徐婉原本不想提,可他既然說了,她還是說:“她跟我說現在你的處境不是太好,還跟我……提了幾句程公館的事情。”徐婉原本很憐憫花月樓,可想著上次孟欽和提起戲子輕蔑的語氣,徐婉沒能接著說下去,話鋒一轉,“二少,我還想問你,胡潤生到底還能不能出來?”她最在意的其實還是這個,如果能早些離開便是最好了。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他的嘴角不經意地沉了一下,“我跟你說過,用不了太久,一……個月差不多了。”他說時間的時候頓了一下,他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背,她的手下意識往裡縮了一下。
許是被她的反應影響,他的手也隨之動了一下,她抬頭警惕地去看他,才發現他其實是想去拿回她手裡的大衣。
他拿過衣服,最後隻道了一聲:“確實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