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噩夢(2 / 2)

他夢見徐婉死在了他的車前,連同她腹中他們的孩子。滿地都是血,染紅了地上掉落的百合花。

她閉上眼之前最後一眼看向了他,衝他笑了一下,像一把刀在他心裡刮了一下。

那場婚禮最終因為這場意外,耽擱了一個小時。

晚上官邸婚宴的時候,從醫院回來的宋存山神色閃躲,孟欽和叫住他,“人怎麼樣了?”

宋存山怕觸他的黴頭,小聲道:“二少,人沒了。”

他低低的“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又吩咐:“找個好地方葬了吧,她還像還有一個弟弟,立豐銀行上的錢再添十萬,都給她弟弟吧。”

說完,便走回宴客廳,敬他的賓客來者不拒,不怎麼喝酒的他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

他們都笑二少是娶媳婦太高興了,他喝得爛醉,見滿堂笑語,嘴角也跟著笑了一下,眼睛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這樣婚禮雖然有一點小插曲,但總的來說還算順利,但之後的幾年裡,楊詩音始終耿耿於懷。

那一世,他除掉了孟欽同、戴笠夫,還軟禁了歸國不久的孟欽文。孟司令身邊無人,隻好將兵權都給了他。孟欽和順水推舟,以照顧孟司令身體不佳為由,徹底軟禁了他父親,自己當上了淮軍的總司令。

隻是人並不!不是順遂了就能快活,後麵的事情誰能料得到呢?

那時孟欽和剛手握整個南三省的大權,忙著四處巡視整頓,好幾天才能回一次金城。

他不能像少時一樣總陪著詩音彈鋼琴、畫畫,偏偏她又是生性浪漫的人,她起先是抱怨,後來變成爭吵,最後不知道在哪聽說他在外又有了女人,便一直和他冷戰。

他的解釋詩音並不聽,她總有他無法辯駁的說辭,“你還敢說你在外麵沒有女人,我們結婚的時候不就撞死了一個嗎?”

他們也一直沒有孩子,雖然他好像表現的並不太計較,可詩音介意,像是執念一般。可孩子哪裡是想要就能要的呢?她身體早就在上一次的流產中受過損傷,醫生說生育的可能性很小。

也是那一年,孟欽和的父親在一天深夜裡暴斃,負責照顧他父親的人很是怠慢,等孟廣廷身子僵硬了才發現人沒了。

從孟廣廷去世開始,孟欽和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差,甚至比從前孟廣廷的脾氣還要差。

他們結婚的第五年,詩音開始鬱鬱寡歡,不久得了一場肺病,從前一年的冬天治到第二年的春天。春末的時候,她的病終於好了些,卻不知道在哪裡學會了抽鴉片。他起先請了洋大夫替她戒毒,還親自陪在她身邊,她最開始也答應了,可戒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隻能放棄了。

坤州的鴉片商極其精明,一有新貨都紛紛搶著過來孝敬。當然,司令夫人鴉片成癮這件事也是坤州城中一直都有的談資,還有人背地裡猜測,孟欽和是不是也是一個癮君子。

有一次,孟欽和正好從營地回來,剛好撞見了那幾個鴉片商,於是揮著鞭子將那幾個人全都趕出去,她發了瘋一樣衝過來,死死咬住她的手臂不撒口。

他第一次動手打了她。

這天之後,詩音也開始收斂起來,不再抽鴉片煙,而是換成了注射的針劑。家裡雖然不再彌漫著鴉片的氣味,但這針劑似乎比鴉片藥性更為猛烈!烈,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消瘦。

半年之後,她肺部的舊疾複發,他放下了所有的軍務陪在她身邊,可是已經太晚了,就像冬日的殘菊,搖曳了幾下後還是凋謝了。

她臨死之前,拉著他的手跟他說出了藏在心底快十年的秘密,“我一直都在想,我這輩子活成這樣子是不是老天在懲罰我?我是錯了,可我一開始隻是想她彆生下孩子,我不想要她的命!”

孟欽和握著她的手雖然並沒有放,眼神卻漸漸轉冷。他的嘴角有隱約的苦笑,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她。

但他也因為年年征戰,舊傷、新傷不斷,剛滿四十便生了一場惡疾。

他的部下並不衷心,他病倒後,底下的人將忙著分權爭地、自立為王,這片土地上又開始戰爭不斷,十年苦心毀於一旦。

這件事給了孟欽和最後一擊,此刻的他已經無能為力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就像他父親一樣失勢之前一樣。

而他身邊已經沒有親近的人了,他既沒有子女、妻兒,而他從前的親人,他的父親、大哥、三弟、姐姐、姐夫,所有他忌憚的、會威脅他權力的人,都已經被他除掉了。

已經病入膏肓的孟欽和原本以為對方是來報仇的,畢竟他這件事上做的太絕了,怎麼會不心虛呢?他不想死在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中,用儘最後的力氣拚命喊著宋存山的名字。

他的喉嚨已經說不太出話了。

那個還沒有成年的孩子看著一代名將臨死前慌張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走之前隻留下了一句話,“你這麼可憐,我殺你做什麼?”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憶著這並不算長的人生,他步步為營,以為走好了每一步。可如今回想起來,確是步步錯。

他的父親兄弟、女人、孩子,他所執念的、執迷不悟的,到頭來終是一場空。如果還能再活一次?他絕不要這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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